古人用晚饭比较早,温婉估摸着时间,眼下不过六七点钟,离宵禁时间还早,便让车夫搬了虾蟹上车后回家。
偏运气不好,走了大约两三里路,眼瞅着靠近河边位置要上桥,只听见“咔哒”一声,马车晃动,随后狠狠卡在泥泞里。
马车摇晃了几下,好在温婉及时护住脚边装虾蟹的缸,随后才撩开车帘询问车夫:“出什么事了?”
“少东家,路上好大一个泥坑,咱马车陷在里面出不来。”
温婉瞅一眼细雨连绵的天色,当机立断,“你去姚家搬救兵。我在这里等你。”
“这…”马夫迟疑,环顾四下,似担忧温婉安危。
温婉笑着打断他,“四下无人,怕什么。你快去快回便是。”
那车夫跳下马车,抓起蓑衣披在身上便往回走,“少东家等我片刻,我立刻去叫人帮忙。”
车夫走了,温婉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山道上。
没有灯火,没有人烟,只有细雨和流水潺潺的声音。
温婉拿出角落里的灯盏,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亮,掀开车帘探头看去,外面青山黛影,一团水雾,深秋的夜寒凉,她下意识的裹紧身上的外衫。
夜风轻拂,车帘晃动。
忽然。车窗外一团黑影闪过。
温婉瞪大眼睛细看,屏住呼吸,却只听到山风之声。
温婉蹙眉,却并不曾放松警惕。
她抓起马车小几抽屉里的匕藏在衣袖之内,吹灭灯火,犹豫片刻,一手持匕,一手撑开油纸伞,缓步跳下马车。
四野空旷。
远处飞鸟振翅。
却没有看到人影。
温婉撑伞绕马车一圈,并没有察觉异常。
她暗道自己太过多疑。
突然!
从马车下面蓦地伸出一双手,抓住她的脚踝狠狠一扯!
温婉双脚站立不稳,头“哐”一声撞在马车上。
一阵天旋地转,温婉只觉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余光之间看见一张扭曲的脸——
元敬…已经跑路的元敬…忽然出现在这里…
温婉强撑着,慢吞吞的往衣袖里摸匕。
可元敬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当下钻出来,了疯一拳一拳,重重的砸在她脸上、身上,“哐哐哐”的赤手空拳砸进肉里,砸在她根根分明的肋骨上。
温婉扭身在泥地里爬行,天空还下着雨,地面湿漉漉的,她顺手抓住野草往前拖动身体,却被元敬从背后拽起她的头往草丛拖去!
元敬浑身上下全是雨水,脸上青筋暴起,拽着温婉的长,像提死狗一般拖拽着温婉,草丛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雨幕在温婉眼里晃动,一片模糊。
元敬一口浓痰吐在温婉头上,“是你!是你害的我!我知道那刘晖是你的人!你们联合设局害我!”
“并州害我一次,赌坊又害我一次!你把我玩弄鼓掌之间,害得我倾家荡产,犹如过街老鼠!”
“凭什么我斗不过你?!老天不站我这一边,我能怎么办?你这贼妇…心肠歹毒…你不给我活路…我也不给你留活路!老子光脚不怕穿鞋的…”
“好啊!那都别活!!老子活不了,你也别想活!大不了一起死!”
温婉的脸刮过地上的碎石子,一阵生疼。
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断掉,嘴里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双唇因为疼痛而颤抖,双眼胀痛,刚才头撞到马车上的伤口不断渗血,粘在眼皮上厚厚的一层睁不开。
她曾预想过元敬的报复。
但是没想过他狗急跳墙,用这样原始除暴的,单方面体力碾压的方式报复。
尤其是…元敬了狂,荷尔蒙激素飙升,力量悬殊…
秋雨打在身上,一片冷,温婉倒在地上往前爬行。
脑子里残留最后一丝理智。
她想起赵恒说过的话。
——若对方比你壮硕,则主要攻击眼、喉、脏器、关节等要害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