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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饿(第1页)

这一觉睡得是天昏地暗,也不知何时才醒,醒来时又是快中午了,扫地阿姨拍着他的肩膀说:“起床吧,照这样睡下去,你很快就要捡垃圾桶里的剩饭盒吃了,我见了无数个像你一样的年轻人,结果就两条路,一条是找到工作或是回老家了,一条是沦为流浪汉,你现在一定要强迫自己积极起来,否则很可能会饿死啊,靓仔。”

阿鹏脑袋昏昏的,听不太清阿姨在说什么,只听懂了两个字“饿死”,他觉得自己真的要饿死了,连起身的劲儿都没了。

挣扎着起了身,却站立不稳,眼冒金星,眼底下好像有石子,硌得慌,再一看脚下,运动鞋不知被哪个流浪汉给扒走了,臭袜子也没了,真是露宿在外就被人欺负啊,老贺怎么没告诉我睡觉要把鞋袜脱掉呢。

算了,去洗碗吧,至少餐馆可以给碗剩饭吃,先解决了肚子问题再说吧,至于未来,暂不做任何打算。

阿鹏去拿背包,却发现背包也瘪了,原来他睡觉的时候,背包的拉链是朝外的,所以被人轻易地将里面的东西一点点偷走了。

没偷走的只剩了一对舞鞋,那鞋在背包的最底层,流浪汉偷着偷着,包越来越瘪,舞鞋最后死死被阿鹏的头压住,没法拿了,便作罢了。

这舞鞋是阿娟买给他的,虽然用的也是阿鹏的钱,但毕竟是她买的,鞋边上绣着一对金色的凤凰,阿娟说那不是凤凰,是鹏鸟,说阿鹏以后一定会大鹏展翅的,阿鹏笑说是两只啊,那另一只是啥,阿娟说是杜鹃鸟,配不上大鹏的,只是作伴而已。

看着看着,阿鹏的眼泪下来了,他想到了阿娟,想到了张琪,想到了阿珍、冷小姐还有他曾经拥有或被拥有的所有女人,还有家中年迈的老母。

是天要灭我还是天不灭我呢?只给我留了一双舞鞋,阿鹏心里想,想着想着,他突然觉得应该给老娘打个电话了,大概有一个多月没给家里电话了,他有些想家了。

令阿鹏再次受到重创的是:他的手机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偷了,尽管他放的很隐密,在有拉链的口袋里,但估计小偷看他睡得这么死,便越偷越大胆,最后将他所有的物品一锅端,包括钱包和手机。

钱包无所谓了,里面只有一张身份证,可能就是住店会麻烦些,手机丢了则又要了阿鹏的半条命,因为这意味着他和所有人都失去了联系,包括张琪,阿鹏是个不爱学数学的人,甚至他连他老娘的号码也记不住,刚买手机那时,他自己的号码都经常忘记,还需要问别人自己的手机号是多少,被传为笑柄。

现在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了,阿鹏想起前天自己把五百块钱换成零钱散发给乞丐的壮举,不仅一阵苦笑:眼看自己也要沦为乞丐了。

“靓仔,看你相貌英俊,身体倍儿棒,有一份工作,要不要做。”就在阿鹏沮丧到了极点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拍着他的肩膀说。

阿鹏扭过头来一看,竟是王哥,几个月前在火车上认识的那位做证券的大哥。

“王哥!是你啊。”阿鹏有些惊喜地叫出了声,人在落难的时候对故知会产生一份由衷的亲切。

“噢?你是哪位,我不姓王啊。”王哥显然已记不起阿鹏了,他接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是阿鹏啊,三个月前在火车上咱俩聊了很久的啊。”阿鹏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了。

“好吧,阿鹏,那也算咱们有缘,不过我真的不姓王,我现在姓张。”张哥小声道。看来他以前真的是姓王,不知什么原因把姓都换了,估计是仇家太多了。

阿鹏感觉自己并没认错,何况人在饿到极点的时候头脑是最清醒的。“王哥,能不能请我吃顿快餐啊,然后再说工作的事,无论是啥工作,我都做,拿了工资我请你。”阿鹏道。

“这个,这个问题嘛,阿鹏,你懂得,这年头,谁都想赚大钱,可快餐也不便宜啊,这份工作你最好听我说完再做决定,否则我怕你还不上我的快餐钱啊。”王哥道。

“好吧,王哥,不过我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对了,你手里的绿茶给我喝了吧。”阿鹏盯着王哥手里的半瓶绿茶道,这绿茶令他想起了当初和阿珍跳舞的日子。

“这,这,这绿茶我都喝过了,你不嫌弃吗?”“不嫌,不嫌。”阿鹏道。

王哥觉得阿鹏都不要脸到了这般地步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无奈地将绿茶递了过去,阿鹏抢过来以光速拧开了瓶盖,只用了不到一秒钟,就将里面的液体倒了个精光,完了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如果他的舌头能有筷子那么长那么细他还会伸进瓶子里面再舔舔。

王哥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心说,都饿成这样了,看来这份工作他不做也得做了。

王哥将阿鹏拉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正色和他说:“这份工作就是做鸭,我是你的爸比,那边码头的树林里每周二、四、六晚有靓仔市场,以你的条件,出场费肯定是上千的。”

还没等王哥说完,阿鹏拔腿便走,心里道,我以前做鸭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呢,给男人搞才上千,我之前给女人搞至少也是三千以上的,我再惨也不会惨到去被男人搞屁股,再做鸭,再做鸭的下场恐怕就是非死即残了。

“你再考虑下,我二、四、六晚都在小树林,想好了来找我!”王哥在他身后喊着,阿鹏置若罔闻,他心里现在就想着去餐馆,洗碗,再吃一顿饱饭。

“靓仔,着对鞋再行啊,前面的路太硬,不好走。”还是那位扫地阿姨,她显然是广东人,说的话中夹杂着一些粤语。

阿鹏看看自己光着的脚,不知什么时候已被草木和石头划出了几道小口子,红红的,微微流着血,“我鞋袜都被偷了,没办法。”他摊摊手,对阿姨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试下这对,我前几天捡的,你看合不合。”阿姨从她垃圾车上的布口袋里翻出一双布鞋,扔到阿鹏脚下,阿鹏俯身穿上,有点紧,小一个码数的样子,但也凑合着可以穿了,便上去抱了下阿姨:“谢谢你!”这阿姨让他想到了妈妈,眼眶又湿润了。阿姨估计是从来没被人这样抱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连说“唔噻,唔噻,你自己要振作,自己要振作。”

走出了公园大门,阿鹏回头看时,扫地阿姨已看不到影子了,布鞋是有点紧,阿鹏把鞋帮踩在了脚下,趿拉着穿,顿时感到一阵轻松,便加快脚步朝马路对面的快餐店走去。

张琪和刘忙拿到了钥匙,又在富贵岛上呆了几天,再没发现追踪的杀手,便搭船返回了。

上了岸,张琪叫刘忙先去探探小旅馆的情况,刘忙去了以后说:“安全,走吧,我感觉那些追我们的人仿佛一夜之间都消失了一样。”“怎么这么奇怪啊,我心里一直有种不详的感觉。”张琪说。“你是看网络小说看多了吧,什么鬼啊、坟啊的,哪里有那么多不详的预感。”刘忙调侃张琪道。

二人进了小旅馆,服务生看到张琪便道:“大美女,你走后没多久,便有好几个中国长途打了过来,估计都是找你的,前几个正好前台没人,没接到,后面有一个年轻人打过来的,接到了,他说他叫阿鹏,让你给他回电话。”

“啊,是吗?谢谢你!”张琪马上便用旅馆的电话打阿鹏的手机,刘忙阻拦她说:“好了创疤忘了疼是吧,是不是又想把杀手引来了。”张琪把刘忙的手拨开:“你要怕你就走,我这电话打定了。”

刘忙无奈地退到一旁,张琪打过去听到的却是:对不起,您拨的号码已关机。

很明显,小偷偷了阿鹏手机后便把卡拨出来扔掉了。可惜可叹,阿鹏张琪这一对苦命鸳鸯,从此便天各一方,失去了联系。(多年前,手机还没有号码实名制和号码挂失找回的业务,手机丢了便只能另换号码)。

“怎么了?打不通是吧,阿鹏是我一手栽培的,甜乐的头牌,你以为他会那么傻等着你,这小子花着呢,现在又不知和哪个美女搂成一团呢,你就不要再想他了。”刘忙在一旁冷笑着说。

“你胡说,你根本不懂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劝你最好闭嘴!”张琪瞪了刘忙一眼,心里却还在想着阿鹏为什么关机呢,算了吧,不行明天再打吧。想到这里,她便收拾行李,上楼回房间去了。

阿鹏如愿以偿得吃了顿饱饭,是餐厅卖不出去的剩菜和剩饭,但他却吃得香甜无比,代价是他要帮餐厅洗一星期的碗,因为老板说了,最少也得做够一周,如果大家都来洗两个碗就能吃到一顿饭,那全红荔公园的流浪汉就都要涌到这里来了。

餐厅只包吃,不包住,除非阿鹏愿意签一年的劳动合同,但阿鹏的志向不在于此,他只求先填饱肚子,然后再去舞厅找客户,他就不信,凭他的舞技就生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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