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连续多日未见晴天。
葛馨宁开始习惯在窗前久坐,任那湿湿凉凉的雨气一点点侵到骨缝里,带来一丝冰冷的畅意。
兰姑每次看见,必要冷嘲热讽一番,葛馨宁也不放在心上。
怜儿似乎是有别的事情要忙,时常见不到人;倒是元哥儿每日在跟前伺候,只是目光时常躲闪,显然是藏着什么事情不敢说。
葛馨宁几次想问个究竟,都被兰姑打断了去。
由此,葛馨宁越发确信,这几个丫头定然有事瞒着她。
可是元哥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刻意避免单独与葛馨宁相处。兰姑是只老狐狸,怜儿又是极精明的,静嘉柔嘉是韩五的心腹……葛馨宁思来想去,竟无一个人是自己这边的,心下不禁有些气馁。
幸而小远悄悄从外面递了消息进来,说是葛侍郎依然在刑部大牢里关着,这些日子也没受太多苦。
这虽然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但只要没有变得更坏,葛馨宁便已经喜出望外了。
韩五又开始时常回府里来住,只是总住在书房,从不到这边来。
他不来,葛馨宁也不出门,倒也算是两下清静。
这样过了一个月,葛馨宁十分安分守己,一句话也不多说、一步路也不多走,不作悲色,不发悲声,对兰姑更是言听计从,这才终于渐渐打消了丫头们的戒心。
这日,秋雨连绵又至,已带了些寒冬的凛冽之意。
葛馨宁依旧在窗前坐着,寒风灌了进来,穿屏过障,吹得满屋子都是凉意。
元哥儿打了个哆嗦,抱紧了双臂:“夫人这是何苦?您的身子本来便极畏寒,又比常人虚弱,这样吹风沾了寒气,冬日里必定难过……”
葛馨宁看看屋子里没有旁人,便叹了一声,装着漫不经心地道:“我养好身子又有什么用?他杀了我的孩子,总有一天也会杀了我……倒不如我自己死了,替他省点儿事!”
元哥儿闻言,急得声音都变了:“五爷他并没有……”
葛馨宁猛然抬头,元哥儿惊觉,立刻闭上了嘴巴。
葛馨宁急得站了起来:“你说五爷没有怎样?”
元哥儿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道:“五爷并没有说要杀您啊!其实他心里是待您极好的,只是您一直冷言冷语,他才不敢来见您……”
葛馨宁冷冷地盯着她,果见元哥儿红着脸低下了头。
“不错,居然学会说谎了。”葛馨宁微微冷笑着“称赞”道。
元哥儿将头埋得很低,犹疑着不敢开口。
葛馨宁的心跳得很快。
这些日子,她反反复复地想着当日的情形,越想越是坚信,她的孩子还活着。
她每日细细观察着丫头们的言行举动,甚至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孩子仍在府中,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这本来只是一个奢望,可是看到元哥儿此刻的反应,葛馨宁隐隐觉得,她的猜测似乎是正确的。
见元哥儿支吾了许久依然没有话说,葛馨宁便冷笑道:“你倒是个好丫头,知道守口如瓶。只不知道这些话是谁吩咐你的?怜儿,还是兰姑?在这府里,谁的吩咐你都听,只把我的话不放在心上,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