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池又看她身旁带着玉英和檀蕊这两个相熟的丫鬟,后面有位年轻的内侍,隔着一段距离还跟着几个侍卫,忙叫府中下人们过来招呼众人,这才挽着她的手进了内院。
莫渝跟着她到客厅落座,问道:“大姐派人去请郎中了吗?”
“刚才就已经差小厮去请了。”莫池听她发问,点了点头,又道,“三弟派人送来的那位是什么情况?幸好外院还有几间耳房空着,我把他给安排在那儿了。”
莫渝无奈道:“我也不清楚,就等着他清醒过来好问话呢。”
说话间,有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拉着莫峥的手问:“三舅,你答应给我买的莲蓬呢?”
这是莫池与陈县令诞下的麟儿,名唤闵远,如今已有五岁了。
“差点忘了。”莫峥一拍脑门,“三舅答应你的,当然已经买好了,都放在马车上呢,这就给你去拿。”
“谢谢三舅。”陈闵远甜甜地喊了一声。
莫峥急匆匆地跑去唤人将马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
陈闵远又看向莫渝,眨了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扭头去问莫池:“母亲,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啊?”
“什么姐姐,这可就错了辈了,这是你的小姨娘。”莫池掩嘴笑道。
莫渝也笑了起来,朝陈闵远招了招手,叫他到自己身边来。
听小孩叫她漂亮姐姐,她能不高兴吗?
陈闵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怕生,乖巧地唤她:“小姨娘。”
“这是闵远吧?”莫渝回溯了下原主的记忆,摸着陈闵远的小脑袋,对莫池说道,“前年入京之前回霖州探亲的时候,倒是见过几次的,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可不是嘛,小孩子长得就是快。”莫池温柔地笑道,又叫人端上茶水和糕点。
“我还是最喜欢大姐做的糕点了,司膳局和我那小厨房的厨娘做出来的都没大姐做的好吃。”莫渝游湖半日也是有点饿了,不和自己的长姐客气,捧起一碗刚蒸好还热腾腾的荷花糕就用调羹舀着往嘴里送。
“你呀,怎么这么大了还爱吃这个?”莫池轻摇着头,语声宠溺,“我做的哪能和宫里的御厨们比,定是你小时候吃惯了的缘故,真叫你天天吃这个,又该吃腻了。”
这时候莫峥抱着一捧莲蓬走了回来,都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让陈闵远去挑着玩。
“三弟住在这里几个月,都快把远儿给宠坏了。”莫池看着自己的儿子跑到一旁去剥莲蓬玩莲子,和莫渝抱怨了一声。
“我也是看他向来乖巧懂事又听大姐的话,这才答应他的。”莫峥不服气地说道,又朝莫渝笑了笑,“小妹,我在霖州这段时日挑了不少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本来想带回京城,好让母亲入宫看你时给你带去玩的。今日倒是碰巧了,都一并带去吧。”
“你们两个,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莫池转头看向莫渝,“说到孩子,小妹有何打算?”
她这话的语气,就和蔡氏年初入宫时问莫渝的一模一样。
莫峥尚未娶妻,对这事尚有些懵懂,但毕竟经商几年,当即反应过来道:“小妹要生孩子了?”
“没有没有。”莫渝连忙否认,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低头轻咳几声,支吾道,“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得看皇上的意思吧……”
说了半天,怎么又绕回到这事上面去了?
此时的李怀璟召见完几位大臣,回到和畅院,正好见那几个回来传话的侍卫。
他听说莫渝出去钓鱼,恰好遇见她的三哥,又临时起意,去看望她那位嫁回到霖州来的长姐,微微一笑,让那几个侍卫退下了。
他之前是打算和她一起去探亲的,不过这样也好,他毕竟有皇帝这个身份,有他在场,莫渝的家人怕是都得拘着礼数,根本叙不了家常。
但李怀璟是有些担心莫渝的。
大概是因为在洗尘宴上见到张语知的缘故,昨晚莫渝自己先回来后就直接歇下了,害他吃了个闭门羹。
但从那几位大臣查到的线索与刚才讨论得出的结果来看,要查证盐商私贩官盐这桩案子,或许有用得上张语知的地方。
这事他得找机会和莫渝说明白了,省得她又乱吃飞醋,虽然她吃起醋来也挺可爱的。
而莫渝在县令府中,努力想着要用什么话题来转移生儿育女这件事,恰好听县令府中的下人来报,说那溺水的少年已经醒了。
这也太及时了!
莫渝心怀感激地和莫池说了一声,叫上和她同来的玉英等人,到外院去查看那少年的情况。
由于担心她一人会出什么问题,不消莫池嘱咐,莫峥立马就跟了上去。
那位被请来的郎中还没走,在外间等着府中的下人给他送出诊费,莫峥又多给了他一锭银子,交代他别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郎中连连称是,又对他低声说了几句。
那唤作竹笙的少年原本还躺在床榻上休息,见到莫渝等人进屋,直接一个翻身,下床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给她磕了个响头,口中道:“竹笙多谢贵人救命之恩。”
他在南风馆多年,惯会识人,被救醒时匆匆一瞥就认出莫渝非富即贵。
莫渝还从没受过别人如此大礼,尴尬地停在原地,让夏守义去将他扶回榻上去。
“你叫竹笙?”她在玉英去搬到榻边的椅子上坐下,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少年点点头,用细弱的声音继续说道:“奴家在很小的时候被人拐了来,后被卖入南风馆当了小倌。他们都不知道奴家原来叫什么,就唤奴家竹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