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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者2第十六章 莫德(第1页)

莫德

在约翰在他外祖母的舱室里忙碌的时候,初阶裁决者坐在“旅行者号”倾斜的走廊地板上,研究着凯瑟琳的笔记。起初她不想看这本笔记,不想看中阶裁决者罪行的证据。从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起,她就被迫和中阶裁决者和平共处,只有对他天性中最可怕的部分视而不见,她才能够和他维持这样的关系。在她杀了他之后,她想象着自己已经将他留下的每一丝痕迹都抹除了,这种感觉很棒——但是这本笔记告诉她,事实并不是那样的。它告诉她,尽管她对中阶裁决者的一些罪行有所了解,他还犯下过更多她完全不知道的罪恶。

前一天晚上,在笔记接近一半的位置有一条记录吸引了她的注意。现在她又重新读了一遍这条记录。

1870年4月12日

父亲:

过了不到三天,中阶裁决者就回来了。他没有声张,杰拉尔德当时正独自打猎,在湖和城堡那边发现了他。

我需要表明自己知道他在这里吗?我不想显得唐突无礼或者对他不敬,不想冒犯他。

另外,还有一些新情况。有两个年轻人和他一起,从衣着和谈吐来看,他们出身低微。裁决者指导他们的剑术。他们之间会进行一种奇怪的计算,数着数,这些数字累计总会达到200

我们要怎么看待这种情况呢?

向您和我的兄弟们致以问候。

托马斯

这条记录的笔迹相当现代,用的是现代的拼写,莫德没法儿理解所有单词。笔记最早的那些页是她唯一能够正确读懂的部分。但是她明白“两个……出身低微的年轻人”在受中阶裁决者的训练。

我的曾曾祖父见过中阶裁决者训练其他初阶裁决者,多年以前凯瑟琳在森林里这样说过。莫德意识到,也许这就是凯瑟琳的祖先所写下的那封信。而莫德和约翰先前在苏格兰庄园见到的那两个奇怪的男孩——他们可能会是这条记录所描述的两个年轻人吗?前一天晚上,莫德坐在火边,已经相当肯定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是的”。凯瑟琳把他们当成了额外的初阶裁决者。当然,他们并不是这种身份。他们有着其他身份,而且,他们归中阶裁决者所有。

莫德确信,中阶裁决者当时将一把软剑一分为二,给了他们,也许还将野猪家族的仪式剑也给了他们。这封信写于近两百年前,所以这些男孩在彼处度过了一些时间,他们生命的跨度被拉长了,这就解释了他们身体运动时那种类似裁决者的感觉。

信件的日期标着1870年。1870年的时候我醒着吗?初阶裁决者纳闷儿。她知道自己的生命跨度被拉长的大概程度,也知道自己清醒时间的大致长度,但是她几乎没有把重点放在具体年份上,因此,她对自己在1870年究竟身处何方并不确定。在中阶裁决者离开彼处,在世界上四处走动,训练着这些男孩的时候,她很有可能身在彼处。他用他们干什么呢?

她将笔记翻到最初的几页,像之前几次一样,找出了一条特别的记录。在羊皮纸上的是几个世纪以前中阶裁决者杀死一名初阶裁决者的过程的描述。它记录的不是当年她所目睹的那次谋杀,而是更早的一次。

这张羊皮纸是中阶裁决者杀掉了至少两名在我之前的初阶裁决者的证明,她想道,这一定比老师所知道的数量要多。如果他早就了解了一切,他难道不会更早地除掉中阶裁决者吗?她害怕这个问题的答案会是“不会”。高阶裁决者知晓中阶裁决者过去的罪行,但是不知怎么他受到中阶裁决者的束缚,无法将他绳之以法,直到莫德亲手杀了他。

初阶裁决者将目光从笔记上抬起,在她的视线中发现了一丝意外的金属闪光。在舱室门口的右侧,一块破损的墙体伸进走廊里。通过墙上的缺口看进去,是一片漆黑的空间。莫德将松脱的墙体推到一边,往那一定是约翰外祖母衣橱的空间里望去,这处空间大部分都在飞艇坠毁时塌了下去。里面乱七八糟的杂物堆成一堆,在乱成一团的围巾和鞋子中间,某种巨大的金属物体反射出光芒。当初阶裁决者将反光的物体从墙上的缺口中用力取出后,立即就从

那熟悉的重量和大小中将它认了出来。

那是一个金属盾牌,就像剑士佩戴在手臂上的那种,盾牌的表面由几个互不相交的同心圆组成。她立即就知道它是什么了——一个意识扰乱器盾牌。尽管在过去,意识扰乱器盾牌在探寻者中很常见,初阶裁决者至少有两百年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了。她的老师高阶裁决者并不太信任这些工具——他认为一个人应该更多倚仗自身的迅速反应能力——在中阶裁决者指导她的时候,莫德偶尔会用这种盾牌进行训练。

她用手拂过盾牌表面的同心圆,让这些圆圈旋转起来。在旋转的时候,这些圆圈会造成一种令人眩晕的错觉,仿佛盾牌的表面是同时既在向你旋转过来,又在旋转着离你而去。盾牌是为直接抵挡意识扰乱器火花的袭击而设计的,如果巧妙运用,可以用那些意识扰乱器火花做许多有趣的事情。

如果约翰表现得再好点,也许我会允许他试试这个,

莫德想道。

衣橱里面还有其他东西,在她拿走盾牌之后,它变得清晰可见。莫德觉得她的眼睛可能在欺骗她,于是她迅速地将手伸了进去,将那东西一把拉了出来。那是另一个她已经在几代人中都没有见过的工具:一个泛着彩虹色泽的金属头盔,一个意识集中器。

初阶裁决者端详着头盔和盾牌,开始为约翰的训练制订进一步的计划。几分钟之后,当她听到约翰在舱室里悄声说话的时候,她将它们全都放下,走了进去。

床上摆满了混乱的照片,所有照片的内容都是死亡。在她走近他时,脚下扭曲的地板起伏着。初阶裁决者并不想参与约翰的复仇行动——她甚至都不想认可这种行为——她发现自己正将几张照片捡起来细细查看。其中许多照片都是黑白的,她明白这意味着它们有年头了。还有许多是彩色的,上面最突出的颜色就是血液的深红色。即使在黑白照片中,她仍然能够在一摊摊黑色的液体中看到其中隐藏的红色: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四个孩子,统统被切割得支离破碎,两个成年人被长长的刀子钉在墙上,而孩子们倒在地上,衣服被血浸成了深色。还有被打死的人,被枪击致死的人。还有人是被软剑刺死的,毫无疑问,凶手刺了很多下。有那么多死人。

“你当时在场吗?”约翰悄声问道。

莫德花了好几秒钟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问她,她有没有参与对这些人的杀戮,这些人都是他的家族成员。约翰竟然认为她有可能会做下如此可憎的恶行,这令她困扰,然而他就是这么被养大的——在约翰的四面八方,他都会看到威胁和刽子手。

她翻看着更多的照片。事实上,她认出了里面大多数人的脸。她见过这些男人和女人,她甚至见过他们孩子中的一些人。她看过他们训练,也监督过他们完成誓言。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这个样子。

初阶裁决者摇了摇头:“不,我当时不在。”

看到一张年代更近一些的照片时,她的眼睛亮了。一个可爱的年轻女人捂着腹部张开的伤口,蓝色的眼睛瞪着,死亡令它们僵住不动。在她的一侧脸颊上,横着一道深深的伤口,尽管这处伤口非常可怕,它几乎没有夺走她的美丽。凯瑟琳,莫德想道,在凯瑟琳死去的时候,我在场。

经过仔细地观察,莫德意识到,那并不是凯瑟琳·雷纳尔。她是凯瑟琳的姐姐。两个姑娘长得很像,但是照片中的这个有着不同的伤口。凯瑟琳的致命伤是在腿上,不是在腹部。而且,她当时并没有死,她是在多年以后才真正死掉的。中阶裁决者和布里亚克坚持要“扰乱”凯瑟琳的意识,但是让她的身体一直维持活着的状态。那样,布里亚克可以不必撒谎就说他没有杀凯瑟琳——尽管他对待凯瑟琳的方式毫无道德可言。

“你以前认识她?”约翰问道。

“我在庄园里给予了她探寻者的身份,”莫德说道,“她和你的母亲非常相像。”

约翰指了指那个用血画在女孩衬衫上的图案——一只草草画就的公羊。

“一只公羊,”初阶裁决者悄声说道,“有人画了一只公羊。”

“凶手画了他们家族的纹章,”约翰低声对她说道,“公

羊是奎因的家族,那时她还没出生。这是布里亚克干的。”

“有可能。”莫德说道。不过任何人都可以在一具尸体上画上任何东西,她想道。

现在既然约翰指出了这一点,她看到很多相似的图案被画在死者身上:沾血的手指在一个孩子的衬衫上画了熊的图案;在另一张照片中,她看到了野猪的轮廓。初阶裁决者试着想象探寻者用他们家族的纹章在他们所做的可憎行径上签名,但是她无法很好地想象这样的场景。为什么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么做只能导致探寻者之间永远的仇恨。

约翰没有这种迟疑。他端详着那些照片,仿佛是在为一场战役制订计划——片刻之后莫德意识到,他确实是在这么做。

“在我母亲的笔记中,她记录了不同探寻者家族和他们仪式剑的位置。但是在这儿你可以看到都有哪些家族变坏了,这种事情需要得到阻止。”约翰解释道。他指了指三摞松松摞着的照片。“看看画在尸体上的这些签名,我可以数出七宗由棕熊家族犯下的谋杀,五宗野猪家族的和两宗公羊家族的。所以,棕熊家族……”

他的声音变小了,但是莫德知道那些完成他句子的词语:棕熊家族是我复仇名单上的第一个。

约翰要她把笔记还给他,他迅速翻阅着,直到找到顶端画着熊的纸张。在熊的下面是一个很像他在庄园给莫德看过的插图,是另外一幅画着一个岩洞的图画。这个岩洞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在小山后面是其他山丘,山丘起伏的样子很特别。插图下面是一组坐标。

“这儿,”他说,“我母亲最后一次听说棕熊家族是在这个地方。笔记里说他们的仪式剑最后一次被世人目睹是在非洲西南部,八十年前,持有人是棕熊家族一名叫黛丽丝·普利迪的探寻者,她可能有一名同伴。这里是坐标。我母亲当年在收集这些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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