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雪飞。
白豌仍是觉得冻的慌。
明明马车内放了好几个小手炉,帘子也算上十分严实。
可是,他就是觉得冷。
因为昨夜急匆匆的连马车都不坐,趁机就和所有人一起骑马奔袭。
他等行了一会才知道,自己压根没有那么强悍。
摔在半空,抛出好一道诡异的弧线。
凌书墨又气又恼的接住他,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人怎么办才好。
明明早就从洛文祺那里得知这人如今畏寒,但是却还是拗不过白豌这死鸭子嘴硬,还喜欢先斩后奏。
他叹息间,用被子把他裹成粽子,里三层外三层闷的人直哼哼。
“其实我说我喜欢骑马,你信吗?”白豌瞪大了眼睛,继续狡辩。
再编?
凌书墨知道这人分明是为了不耽误自己,毕竟回去定州城的公务迫在眉睫。
他静默了一下,幽幽道:“马上我们可就到定州了,有好几座崇山峻岭,路程又长又曲折,而且经过的山涧非常……非常冷。”
这声音意味深长,仿佛在说什么后果难料的事情。
又长又曲折,山路崎岖。
很冷?
白豌想起之前摔的那样厉害,喉头咽了咽。
“那这次就罢了,可不能算我怂!”
凌书墨轻轻松了口气,给这人裹了下被子。
“等安定了,我教你。可再也不要受着伤还去骑马,会很让人担心的。”
然后,白豌思索了一下,挣脱中拿起纸笔,奋笔疾书。
“那得写下来,免得一会儿又忘记了。”
册子悄然打开,他将刚才二人的对话挑着重点记下来。
深感红尘颠沛,让自己无时无刻记东西,不知何时才会完全恢复。
周遭空气凝滞。
白豌看着文字,无意间翻看到了之前自己记下的东西,双眼逐渐顿住。
自脑袋放血后,自己的记性一直算混混沌沌,短期的很容易忘。
尤其,大赢沦陷的那些场景经历,若来不及记下就会忘记。
粉本小册的连环画和文字前,有他写的这么一段话:
“天助自助者。”
指尖触及,那些流入肺腑的悲歌一点点出现。
“子辰,我有些困了。”
瞬间,白豌也许是因为身体不适,便这么静静地靠着。
他并非完全记不清,偶尔还是会想起来些东西。
京城那些血腥,悲怆的可怕场景。
凌书墨莫名酸楚的抱着他:“你是不是看着画册文书,想到什么开始歉疚了。”
对面人沉默了。
“这里那么冷,那些还在北上徒步的大赢俘虏更冷,他们甚至都没有穿棉鞋。”
话说出口,真是多余。
想来,这种时候还能想到别人,却什么都做不到。
又何必——
凌书墨望着白豌此刻苍白的面容,那眼下仿佛被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阿白,你真是个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