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力确实出众,我只有站在岸堤才能感受到它的松动,而李彪却能一眼看出来。李彪如果告诉我他曾经在敌国做过密探,我也会深信不疑。
但我不是太关心他的往事。我留恋的只有卢家小姐,我扭头问李彪,“你家小姐喜欢什么花。”
他摇头,他的确不知道,保护小姐是他之前唯一的任务。其他的事,他不想过多问与打听。
“你觉得她会喜欢什么花?”
李彪僵硬的回道:“属下也不知。”
“那你帮我随意挑一种花吧。”
生硬声音再次回到:“属下不会选花。”
李彪的话里不剩任何感情,即使外面四季如春,他的内心也依旧大雪纷纷吧。
我好奇地问道:“李兄弟,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点了点头,简短地回答:“有。”
“她现在成家了吗?”
“她死了。”
他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或许他的心里一直在下雪,可惜的是,和他一起看雪的人再也不见了。
他脸上那几处不规则的刀疤,像是从疆场摸爬滚打的印记。他紧握着刀不离手,也许是军旅时期保留下来的习惯。
“我不想聊太多往事,希望严大人也不要过多打听我,我不想再回到过去的日子了。”
说完他吸了一口气,随后又陷入平静。
类似这样的表情也发生过好几次,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经历,但是我知道不能去打扰他。谁都有不敢说的过去。
我不想这样继续下去,这样只会勾起他如苦酒一样的回忆,我告诉他,不用继续保护我了,回去复命吧,我也到了该和卢小姐碰面的时间了,但他不放心我,他告诉我,他只是个护卫,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他还不能走。
“李兄弟,别只拿自己当下人。”
“严大人,是属下说多了,请大人见谅。”
他没有任何的情感,依旧像个机器一样,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得杀多少人,舍弃多少东西。
可惜啊,京都是个深宫大院,每个人都伤痕累累。容不下太多的坦诚。
“那送我回大理寺吧。”
“是。”
他整理了一下佩刀,刀鞘的寒芒甚至锋利到能斩断水流。
走之前,他提醒了我一件事:“严大人,你之前遇到的买鱼翁,她好像有问题。”
“她有问题?”
他点头,不过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她表面看似驼背,实际没有明显的驼背,尤其是她身材健硕魁梧,却一直裹着宽大的布衣,一定是在掩盖自己的体魄,如果当时她对你出手,就连我也会反应不及。”
一阵恐惧猛地袭上了我的心头,连李彪都反应不及吗?
“即使是你也反应不及吗?”
他负责地回道:“是的,她与大人靠太近了,那个范围之内太危险了,三步之内就能取人性命。”
事实上,我担心的正是这个,为此才特意加大京都的戒备。我已经隐约能感受到京都城内暗藏的杀气了。
“严大人,属下还是希望大人多加防备。”
“多谢李兄弟提醒,你终于肯多说了。”
“严大人误会了,这是卢大人的特别嘱咐。如果有任何异常,作属下的应该如数告知。”
柔和的雨点终究打在了铁板上,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我和李彪两人算好时间离开了西郊,原路返回。
半个时辰不到,我又回到了大理寺。
最先迎接我的是小李,郝绍仪还是不在大理寺。
“严大人,你看还有什么安排吗?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
说完,我塞给了小李一片纸张。是那个不知道来历的纸张。该做的,我已经做了,我不想继续插手下去了,何况我只答应让花魁认罪,没有答应查清事情真相,以郝绍仪的聪明才智,有这个字条,查清这件事应该不难。
“小李啊,记得把这张纸交给郝绍仪。这里是杀害状元郎的幕后指使所在地,抓到他,足够让花魁认罪了。”
小李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发颤的说道:“没想到严大人连幕后真凶都查出来了?这个案子已经困扰大理寺多日了,却被大人轻松解决了?”
我笑着没有应答。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我知道我什么也没做,既然它发生得突然,也让它结束得突然吧。尘归尘,土归土。
在我走之前,我提醒小李:“如果郝大人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请他自己去查吧,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这个官印,请替我还给郝大人。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
伴晚的天气很好,我一直向着如火的晚霞走,我从来也没有这样快活过,心跳也在有节奏跳动着。
前面有两个人影,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