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刻有知识的铁桩”以及“神剑文字通晓者”的诸多罪人,我已令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互相监视,作为谋逆的惩罚。”
布伦希德身着华丽的萨米礼服,她端坐于王座之上,目光扫过殿内那些熟悉的面孔,众人脚下的玄武岩地砖刻印着世界树的图案,分别位于树顶与树底的鹰和蛇彼此老死不相往来,中间的枝条则成为四只雄鹿用餐之所在。
见习宫廷女仆伊什卡手捧托盘,向这位芬兰女皇献上表面有爱心图样的黑玫瑰咖啡,其中的樱桃白兰地成分散发出诱人香气,女皇轻轻抿了一口,嘴唇便仿佛触碰到了整个盛夏。
“很好,伊什卡。”布伦希德夸奖道:“高卢人送来的朝贡品的确很用心。”
“既然如此,女皇陛下何不令普罗旺斯的使臣觐见?”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德尔辛主动开口道:“科莫布朗尼先生而今正在使馆中独自消磨时光,若让他蒙受恩赐,定有助于陛下的仁慈之名传扬四方。”
“还有一位名叫克莱尔希尔芙的淑女请求见到陛下,”戴维向布伦希德微微欠身:“她来自梵蒂冈城国,据说此番前来是要向您举荐某个来自东方的少年。”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一同前来见吾便是。”
不久前率兵统一北欧的女皇(全名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下达了旨令,很快,那两人就被带到大殿之内,科莫布朗尼奉上了一段异常诚挚的赞美。
“啊,统领北欧之地的女皇,
您如月夜下初绽的昙华,
又像烈日下怒放的蔷薇,
漫天星辰遮掩不了您的魅力半分,它们只能作为陪衬,
崇山峻岭不断连亘,在您的旅途中仅仅相当于一道浅痕,
深邃苍穹缀漫星辰,它们散发的光芒都不如您在战场上挥舞的利刃,
美貌近乎成为女皇的责任,您的品德如红酒那般香醇,
此时无声胜有声,陛下的心灵永远真纯。”
“没想到,普罗旺斯的外交使节也是一位文采斐然的诗人。”
布伦希德顿感大悦,她正盘算着该怎样给出合适的奖赏,科莫布朗尼又说道:“这首诗名为《致我的女皇》,它并非出自我之手,而是由一位笔名“夕风见夏”的东方学者所作。”
“陛下,我想要向您引荐的也正是此人。”克莱尔希尔芙看起来颇有些紧张,她四处张望殿内陈设以及分别坐在两边的大臣们,随即双手捧着一卷羊皮纸犹豫着走向女皇,简直和曾经尼米德草地上向约翰国王呈递《大宪章》的贵族代表一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的肖像画就在这里。”
“展开吧。”
布伦希德没有让来自伊比利亚半岛的侍卫—康德阿尔贝托约兰达进行检查,她知道遥远的东方历史上有一位刺客利用了类似手法,但她也有自信防备两位外国使者可能的突然刺杀。
克莱尔解开收拢羊皮卷的绳索,将这幅画铺在地砖上展开,有着帅气样貌的年轻男子形象终于显现于布伦希德眼前。
“他在哪里?”
……
“在冰箱第二层,有劳了。”
为了保存食物,人类常常会意外发明出特殊菜式,例如法国西南部加斯科涅地区的先民需要将夏季猎到的动物存放过冬,于是乎诞生了下面这一道名菜。
现实中,科莫布朗尼让克莱尔希尔芙从冰箱取出自己提前干腌的鸭腿,两位法籍魔法师都对这道菜异常熟悉。
“水浴温度在80℃为宜,符合要求,”克莱尔一手握着测温枪,一手接过科莫递过来的袋装鸭腿,将其放入电热恒温水槽中:“六小时后取出,计时开始。”
“所以,花费六小时以上的菜品究竟比我在快餐店内点的炸鸭腿好吃多少等级?”史提尔马格努斯更喜欢做法便利简单的食物,这样一来他就有更多时间处理其他事宜。
“也许就像赏花。”
星野苍介提着杏仁开心果蛋糕回到了餐厅,克洛伊米勒跟在他身后,他接着解释道:“家里种植的玫瑰固然芬芳艳丽,哪怕足不出户都可以看见,但有些人更愿意去遥远的山野间看那怒放的山茶花,难道玫瑰和山茶之美真的会有高下之分吗,无非是大家各有偏好罢了。”
闻道江南种玉堂,折来和露斗新妆,却疑桃李夸三色,占的春光第一香。
东园三日雨兼风,桃李飘零扫地空。唯有山茶偏耐久,绿丛又放数枝红。
筱浸漪想到了分别借桃李赞颂玫瑰与山茶的两首诗,不由得一笑。
“这位陌生人有一颗禅心。”他低声自言自语道。
茶杯口升起氤氲雾气,筱浸漪仿佛置身于细雨蒙蒙的故乡泉港。
“您说话的方式很接近诗人呢,”科莫布朗尼也被星野苍介带来的气氛感染,对于不熟悉的人,法国人往往会用“您”来称呼对方:“要来品尝我引以为傲的油封鸭腿吗?”
“很感谢接受布朗尼先生的主动邀请,”星野苍介又注意到伊万诺夫向他微微摇头的动作:“只可惜我之后还有急事需要处理,下次一定。”
“他的名字是…”当着餐厅内众多魔法师的面,克莱尔希尔芙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她特意拉长语调,引得星野苍介颇为紧张:“夕风见夏,最早向酒店提出借用厨房的人,呼呼,谢谢你啦!”
星野苍介长舒一口气。
“能够为诸位创造更舒适的条件,我也乐意之至。”此话一出,其他人大都在向他举杯致意,星野苍介朝着人群方向轻轻鞠了一躬,最终和伊瓦诺夫离开餐厅。
“吓我一跳,”伊瓦诺夫的房间内,星野苍介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哪怕我再次变换容貌,她也肯定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