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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泼出去的水(第1页)

浀星河两岸的房屋的样式都相似,有的墙体刷白粉,有的直接裸露黄泥,木门木窗,青灰瓦相叠的斜屋顶。

人丁单薄,穷困潦倒的人家,简单凑合,只潦草的一屋一瓦一寮,遮风避雨。有能力且兄弟多的人家才盖得起气派的四围天井房屋,厢房多,还能分楼上楼下,住的开。

四围天井房屋一般分上下厅和上下厢房,上厅及上厢房的地面要高出三寸,左右各连了一条甬道出去。矮下去三寸是一口长方天井并连着下厅和下厢房。

在天井边上抬头一望,晨昏与四季的风流云转都在其间,落下的雨水或阳光,填进长方的、小青砖铺就的井里,淹没过青苔,从侧面的孔洞中流走。

屋内的地面是用塘里挖出来的青泥晒成黏土铺盖的,优点是保有湿润的软弹性,但年岁踩得久了,容易坑坑洼洼,很难再复平坦。

于是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将就地这么踩下去了,有时不留神崴一脚,便生气跺那鼓出来的小泥包,怪它不识相。

冬不暖,不过夏是凉的,幽幽的穿堂风是一生难忘的清凉。无论谁达了住进红砖房或城里的套房,却仍念念不当年的夏天,这彻头彻尾舒服的凉意,直沁人的心脾。

只消在屋堂中摆上一张竹编躺椅,过暑睡个午觉,一贪便黄粱一梦过了头,耽误了地里的活。

桃之家的老宅也是这种正门朝东的大四围天井房,从太爷爷那一代开始分家,以屋堂为中介线,南边分给太叔公(太爷爷的弟弟)一脉,北边边分给太爷爷一脉,再传到爷爷这一代,只能分北边四间厢房,上厢房两间是伯公江茂伟的,下厢房两间是桃之家的。

桃之家分来的两间房,一间用来住人,一间放了存稻谷的仓廪。老宅中间的屋堂公用,江家的祖辈魂灵在此安神吃香,近代一点的放的是遗像,民国以前是木牌,并不齐全,非要追溯,需要去翻族谱。族谱里列祖列宗,没有女性的名字。

每一代都只写上男丁。终生未婚的,单列一个名。有配偶的,会并列写上配偶的姓加孺人,如“朱孺人”、“王孺人”之类,嫁进来的人没有名字,生在这个家的女儿也不会有。只有嫁出去,在别人家寿终正寝后写进去——江孺人。

桃之的爷爷叫江茂国,奶奶叫朱放牛妹,他们一共有七个孩子,其中四个是放牛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四个儿子各排行老大、老四、老五和老六,属“英”字辈,按顺序取“富贵荣华”,分别为英富、英贵、英荣、英华。

剩下的三个,江茂国以为女儿家最不重要,将来嫁出去泼出去,不是自家人,没有讲究字辈的资格,名字就随便了,因此老二取名二妹。而老三一生下来又是个女儿,江茂国和放牛妹觉得吃了亏,想着此后得多招些儿子来,于是取名三娣。

还有一个老七,一出生就送走给别人养了,没来得及取名,不算。生老七时,江国茂酒喝多了酒疯,他指着放牛妹的肚子破口大骂:

“生生生,就知道生,生下来就知道张嘴吃饭,还不如生个洗澡帕子。”

放牛妹埋怨他胡说八道把肚子里的孩子吓掉了茶壶把儿,要是老七是儿子,那断然是不会送走的,乡下人讲究多子多福,而且算上是儿子的老七,放牛妹就能与牛屎陂最能生儿子的董金花持平了。

把老七送走之后,他们再从临乡收买来一个女孩当小新婢,她和老四英荣同岁。女孩仍随娘家的姓,叫董翠红。翠红的娘家人要钱的并不多,只是恳切道:

“实在是因为孩子太多,又穷得没办法。翠红最能干、最能帮衬,是个老实盘条子,拾掇家中里外那是不用说的,吃的也不多,以后还请你们多善待她,别打她。”

半大的翠红,皮肤生得很黑,四肢壮实,眼睛看人时,有点虎虎的。当地有条件的人家都会养个小新婢,类似于童养媳。美国佬和放牛妹都想着,将来把翠红配给年纪相仿的老四或老五,能省下一笔彩礼。

总而言之,家中人丁较为兴旺,原有的老宅不够住,江茂国率领全家人在老宅边上又再行扩建一列两层的黄泥楼房,也带了个小天井。从老宅右边的甬道走过来,再往左,有一道峻急的木楼梯通往二楼,二楼有一个敞厅和四间睡房,老两口一间,老大小两口一间,另外三个儿子共一间,两个女儿和一个小新婢共一间,刚好住满。

楼梯下面是个阔大的饭厅,再过去是厨房,天井边上搭了一个半封闭的洗澡房。从饭厅的后门往右出去,还盖了牛棚、猪栏和半露天的屎窖,屎窖供全家人解手用的。

屋前有自留地,屋后有水塘,自给自足,自得其乐。

桃之出生以前,浀星河就开始没日没夜“洪洪海海”地响,白噪音环绕整个丘陵地,声声不息,在四月的梅雨季中喧嚣得更甚。

连日来的暴雨一泛滥,冲毁上游山岭的树木和水土,使得河浪总是黄澄澄的,以逼迫之势向南而去,一浪倾塌下去,一浪又覆盖上去,循环往复无休无止地消失在裤子山尽头。

天阴阴的,雨将下不下的样子,春蜓低低地飞,预知即将来临的暴雨,一会儿点水,一会儿落在茅草尖上,翅膀不安地颤颤。

屋前的自留地,是一块刚犁过的水田,风一吹,明晃晃波漾漾地,倒映着灰灰的天空和黛色的山峦。

田埂边堆着扎好的秧苗,一捆捆站立在那像雄赳赳的小兵,头毛炸炸地冲着天空,一个个精神抖擞地等待将领派使命。

放牛妹虽然膀大腰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身段麻利,弯腰起身一气呵成,揪着苗头挥着膀子扔出去,吆喝一声说:

“今天凉,再过一阵子,日头一大,就不好干活了。”

秧苗在空中呈抛物线准确地坠落,不一会,小兵们均匀分散在这块一亩半的水田里。荔香和三娣卷着裤脚,正弓着腰,脸朝水田,各自负责一隅。

荔香左手持起一捆秧苗,右手揭开草绳,辨别出窄叶稗草,扔到坎上,继续分苗,二到三棵,大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捻住后,插进泥浆里。

刚犁开的水田很匀和,扎下去的秧苗稳稳地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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