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缠着你,你岂不是该很快忘了我?”宋依斐紧紧盯着她的双眸,希望看到波澜涟漪。
一般女子听到这么露骨的情话,定会双颊绯红,难不成她真的对自己没有半点意思?
宋依斐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想通了。
她既能对自己这般冷情,那对别人自然也是如此。“逗你呢,其实我是觉得咱们很像,所以有缘。”
“哪里像?”赵令仪放下茶盅,从春分手里接过汤婆子。还没入冬,她这身子就时常发寒,得趁着这段时间空闲好好调养下,看来留下周嫮生是留对了。
“你我的身世很像。”宋依斐见令仪的目光终于转向他,高兴之余嘴角不免溢出一丝苦笑。“我父亲是一介戏子,是我母亲的在外圈养的情夫。”
这个真相确实让令仪惊讶,宋依斐的身世也令她颇有感触。但皇族密史向来复杂,不是她一介民女可以知晓的。
“你今日权当没有来过,这话我也没有听过。若你不想害得我不明不白被人灭口,就别再过来找我了。”
赵令仪起身打算离开,岂料宋依斐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力气很大,令仪挣脱不开。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会懂我。”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柳絮拂过湖面,却带起一片涟漪。
赵令仪明白,她们都是一样的人,可是身世对她来说,是忌讳不能敞开来说。
但宋依斐的态度,有让她无法拒之门外。
“你饿吗?”
“啊?被你一说,还真有点饿了。”
令仪自认自己转移话题的方式太笨拙,对方却十分配合。
一盏清茶,一盒糕点,两人对坐与暖阁上,闲聊趣事。
像一对认识已久的知己。
眼见日落西山,宋依斐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告辞。“你刚刚所说的见解是我从未听过的,说不定真对我破案有用。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那个,你不准偷偷地见太子舅舅!”
宋依斐挠了挠后脑勺,掩饰自己的窘迫。
“不会,我光明正大地见。”令仪前一句才让宋依斐畅快地笑,后一句却把他憋屈死。
看到他气结地说不出话来,令仪的嘴角不自觉地扯动。
她正准备合衣小憩一会儿,就有一股清香钻进鼻尖,淡而不俗,雅而不艳。
睁开眼,撞入一席红衣。
“你眼光不错,小国公是个少见的好男儿。”周嫮生捻起一枚绿豆糕,细细品尝起来。
令仪忍不住在心里翻起了白眼,他前半生为将,为何浑身上下没有半点阳刚之气,就连吃东西,都非要遵守夫子礼仪?
“我不喜欢他,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喜欢男人。”母亲的事情对她来说永远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她重活一世,不是希望让别人来掌握她的命运。
“你不喜欢男人,难道是喜欢女人?”周嫮生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笑容妖艳无双。
两天后,宋依斐并没有来找令仪,这倒是出乎他的性格。
“小姐,这些是打点城里各位达官贵人的礼品清单,您过过目,看还有什么不妥的。”管家赵四将名单递给赵令仪,退后两步候着。
赵家如今不同往日,赵志隼还在的时候,多少有些脸面。如今,只能靠散财稳固这份名声了。
可赵家如今的收成比以往锐减,若是再不想点办法,恐怕要坐吃山空了。
“不错,这件事你亲自去办。另外,大年将至给各房姨娘和小姐的例银都增加两成,各个铺子的管事按盈利赏,家里的下人也都分红包,比以往厚一些。”
找死抬头看了看主位上的人,心下虽惊,脸上却毫无波澜。
这命令一下,还不得炸响锅了。女人败家这话一点不假,她赵令仪刚上位,就这么慷慨,赵家那点家产岂不是要败在她手上?
赵四才走了不到一刻钟,便有几房姨娘前来告谢,顺带着来和这位当家人联络感情。
令仪只言片语便把这些人打发了,直到午时已过,令仪也没有等来她想等的人。
她只是觉得他所说的悬案很有趣,所以才等着。
“小姐,曹姨娘派人来说是在梅林等你。”春分也纳闷,自曹姨娘小产后,就韬光养晦足不出户,外界所发生的事从来不过问半句,今日这是……
“你等在房里,我一个人去变好。”令仪身着银丝雪狐斗篷,脚踩苏绣锦缎靴,隐身于雪梅中,灵动脱俗。
春分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才反应过来忘了问令仪,等的是何人。
冷风刺骨,宅子里的人都躲在屋里取暖闲聊,一路上没碰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