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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此后三日,上海滩动乱不断,青天白日也是枪响阵阵,罢工与游行此起彼伏,新闻纸上皆是一笔带过。

而从始至终,宋方州再没来过华懋饭店,连一句口信也没有了。

电话分明就在床头,聂昭却始终不曾联络过他。

这日清晨,阿芳带着当日的报纸过来,聂昭轻车熟路地往时政板块翻,目光却是一滞——

“阿芳,这报纸是你买来的么?”

“是酒店配备的,入住套房的客人都有的,昭小姐,每日清晨都是服务生送到门口。”

“是这样……”聂昭点点头,目光再度投向报纸,却见一行钢笔书写的文字分外清晰,就在时政版面的版头:

霞飞路爵士西餐厅,晚六点钟。

陈雪堂

考虑到曾有日本人企图劫持,出门前,聂昭特地托阿芳到成衣店里为她买了身新衣裳,以做掩人耳目之便。眼下,她穿着一身西洋式的黑绸长裙,外头裹一条素色披肩,宽檐帽边垂下黑色的面网,遮住大半张脸,与往日的英气打扮大不相同。

出门来,果真见到人心惶惶,城中往来的车马人流都明显地少了,各处路口皆有巡警。

聂昭抵达爵士西餐厅的时候,陈雪堂早已到了。

西式建造的厅堂里,窗下明灯点亮,隐约的檀香氤氲出一派高雅的绮丽,客人不多,皆是衣冠楚楚的绅士与淑女。聂昭跟随服务小姐行上二楼,落座陈雪堂对面,见菜已上齐,每一道菜肴都盛放在骨瓷描金的餐盘当中,并以花瓣做了镶嵌,精致得令人不忍下筷。

再看那对面的男子,他今日未着戎装,而是穿了一身西服,长直领配小温莎十字结,面上还戴了一副圆片眼镜,看起来儒雅十足,与此间餐厅的环境十分搭调。

聂昭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一眼,未及坐稳便听他道,“上次说的事,聂小姐考虑得如何?”

她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慢悠悠地将桌上的杯盏挪来,发觉是美式咖啡,不由脱口,“大晚上的你给我喝这个?”

“清醒些,谈起事来方便。”

聂昭冷着脸将杯盏一撂。

想到上次见面,也是以“我找你谈谈宋方州的事”作为开场白,她忽然想,此人的品性与宋方州倒真是两种极端,一个开门见山,一句客套没有;一个虚与委蛇,一句真心没有,若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聂昭不答反问,“你是如何知道我住在哪间客房的?”

“我不知道。”

“嗯?”

“总归,宋方州不会让他的女人住在普通客房,华懋饭店的套房总共也就那么十几间,今日有人入住的是四间,我在每间套房的报纸上都留了同样的话。又不涉及什么机密,大不了就是有人得知我陈雪堂今日来此用餐而已,不是也不犯罪么?”

“倘若我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呢?”

“聂小姐留洋归来,出身警署,自然是有见识、懂时局的女子,应当会关心时政。退一步来讲,倘若聂小姐当真对政事漠不关心,没有翻开报纸,那也就不适合与在下共谋此事了。”

停顿一刻,陈雪堂笑了,“聂小姐的问题,在下已解答完毕,是否该轮到聂小姐回答在下的问题了?”

“宋方州不是汉奸,我没什么好考虑。”

“你若当真笃定,今日就不会来此了。”

聂昭没有说话,只拿起桌上的咖啡去喝,手腕没有半分颤抖,一如她神色上的平静。

可她的内心却已翻江倒海。

陈雪堂说得不错,她的确做不到笃定。

关于宋方州,她有太多疑虑、太多困惑,却始终张不开口、敞不开心。不必陈雪堂迫问,此事本就深深将她折磨,令她迷茫不知所措——

与日本人利用租界进行鸦片走私的是李昆展没错,可他宋方州又充当着怎样的角色?若非有他引荐,李昆展又哪里有机会与津田良二结交?如今日本人主动爆出李昆展的旧事丑闻,显然就是要培植新的合作势力,他们的目标除了宋方州还能是谁?

再看近日,当局者大肆捕杀革命党人,整座上海滩都是人心惶惶,兵荒马乱,他宋方州却是大权不减,更添新职。

这些事端她并非真的看不见,只是始终不愿深思。不仅是惧于面对那个骂名累累的宋方州,她更怕面对这个沉陷堕落的自己——

本是蓄意接近,可回首这三个月的时间,她都做了些什么?只他一句“我宋方州不是汉奸”便将她作为警务者的冷静通通封存,自始至终不再怀疑。纵使外界议论不断,可她总是愿意相信,宋方州有他自己的计划与谋算,又或者他是在蛰伏,只待合适的时机到来,必有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局!

然而,流血与人命终究做不得假。

当日宝山路上那场屠杀,是她亲眼目睹的;

工人们高喊的“惩办卖国狗官宋方州”,更是她亲耳听到的。

他终究是那个参与残杀了同胞的人!

一口咖啡入喉,似连着她一切的矛盾、困苦、挣扎一同咽下,苦彻心肺。

可他对她的真心同样做不得假……

她要如何将那个卖国媚日的汉奸与他联想在一处?他待她那样好,哪怕她起初只是逢场作戏,他却始终一片真心……

沉吟时,乐声已停。

聂昭这才注意到,原来这间餐厅的乐曲是由西洋乐队现场演奏的。紧接着,身穿丝绒旗袍的礼仪小姐迈步上前,微笑冲聂昭递出一本乐曲名册,“小姐,请您选一首乐曲吧。”

聂昭心中纷乱,哪里匀得出心思选什么乐曲,便只扬扬手,示意陈雪堂去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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