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等不了回应,便又要催,“主君深入赵地已久,无异于虎口送羊,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赵国正愁没有机会围杀主君呢。”
若没有回应,便仍旧要催,“魏赵两国停战又能停多久呢?议和一张纸,随时都能翻脸。”
是了。
山高水险,龙潭虎穴。
因而,这便起身。
盥洗。
更衣。
进早膳。
这便跟着那人一同出柴门。
此时已是三月末,山头的积雪已然融了许多,露出了北地高山原本的颜色。
倒是那几株早早绽开的山桃,夭灼出这赵北早春的模样。
阿磐仰头望日光,这日光晒在身上多暖和啊,而她也终将见到她的阿砚。
赵媪拍着胸脯在一旁低低地叹,“哎呀,可算好了,可算好了。”
为她裹了厚实的大氅,又赶紧引来一个眼生的将军,悄悄地吩咐着,“快,快给美人磕头。”
这便见那高大憨厚的将军咧着嘴向她下跪行礼,“磐美人。”
赵媪欢欢喜喜地向她介绍,“我好大儿,司马敦。”
哦,这就是司马敦。
阿磐抬眸见谢玄冲她温和地笑,而司马敦跪在地上,呲着一口白牙,“主君说,以后,末将就是美人的人了。”
好啊。
总会好起来的,阿磐想,总会的。
这便备车马。
出门。
上车。
赶车的人打马起步,这便沿着山路疾疾往外奔走。
总算要走了,也总算有了盼头了。
那只小狗在后头眼巴巴地跟着,追着,没命地吠着,叫着,“汪汪!汪汪!汪汪!”
马车越走越远,小狗也越来越远,叫声也越来越远。
那只陪伴她怀胎十月的狗,陪伴她从南国到这极北之地的狗,陪伴她熬过每一个枯枯等待的狗,就那么被远远地落在了后头。
是萧延年给的狗,可狗又有什么错呢?
被丢弃的小狗使她想起了离开母亲的阿砚,蓦地推开车窗往后看去,眼看着从前住过的田庄一点一点儿地落在后头,从前的一切,也都似飞鸿踏雪,云散风流。
最后,全都被远远地甩到了后头,远远地甩去,再也看不见了。
阿磐一颗心都被揪起来了,鼻尖一酸,“大人,我想带上它。”
那人没有不应的。
那人应了,司马敦便调转马头,踏着这山间的雪,踏着来时的路,往后寻去。
不久带回狗来,送进车舆。
这一路从赵国走,翻山越岭过关隘,他也不急。
他好似没什么可急的。
不急着回去打仗,也不急着回东壁。
越往南走,天越暖和。
寻常人已不必再穿大氅了,可她身子虚,觉得冷,大氅仍旧不能离身。阿磐大多时候都卧在那人腿上睡,醒来的时候会抱着小狗,痴痴地望着窗外。
总会问起那人来,“大人,可有什么消息了?”
那人便道,“快了。”
他说快了,那便就是快了。
那就等着,不急。
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走着,走走停停。
翻过了那连绵不见尽头的山,路过几座城池,几座关隘,也就到了晋阳了。
就在晋阳大道,阿磐见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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