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干饭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打消楼峋的顾虑。也不好直接说是他想多了,有想法的人,现在是她。
还不知道谁危险呢。
“我有数。”她回避了这个话题,不愿再谈:“你这次来待几天?”
“明天就走了。”楼峋喝了口水,觑了她两眼:“这么急着赶我走,有事瞒我?”
“我能有什么事瞒你?不都是你一问我就什么都交代了吗。”了了觉得楼峋这次有点奇怪,特别像是来巡视地盘的,一个标点都舍不得放过,查问得那叫一个仔细。
她放下筷子,直言道:“你别是帮我爸看着我,看着看着,看出什么企图了吧?”
第六十五章
楼峋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不少,骄矜贵气的名媛、雷厉风行的资本、优雅知性的画家以及妖娆妩媚的舞者。
他周旋其中,游刃有余。
策展人需要强大的人脉与担事的能力,他无疑,十分胜任。
可这些刻在本能里的危机反应却在了了这句直白的提问下,片甲不存。
这个事,还得追溯回了致生。
他会认识了致生,不是意外,而是蓄意接近。
了致生成名很早,哪怕后来销声匿迹,他早年的作品在上流圈层仍旧颇受吹捧。不过壁画嘛,受众小,能欣赏的人不是将它作为室内装修的一部分,就是认为它是历史文化的藏品,不仅要讲究内容深度,还要求年份久远。
作品的成交量远远不如画展。
事情发生的契机,是了致生回校任教后不久,发表了一篇南啻遗址相关的壁画图样论文。论文发表后,只在小范围内引起了讨论与热度。但楼峋嗅觉敏锐,当即便辗转再三,联系上了了致生。
不出一年,国内顶奢不终岁便以南啻壁画为主题出了春日系列。
楼峋与了致生打交道的这些年,学习到了不少。除了专业能力外,更令他折服的是了致生的个人魅力。以至于后来,了致生身患重病,一日不如一日时,他还觉得甚为可惜。
至于了了,她不属于他归纳的女孩类型中的任何一种。
他见过她的脆弱,也见过她的顽强,她的任意形态都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楼峋旁观着她,像是看着临崖生长的翅鸟。她不畏风雨也不畏凌空飞行,可坚韧之下,若是羽毛被雨水沾湿,重若千钧时,她也会回巢哭泣。等哭完,在下一个阳光灿烂日,又能重振旗鼓,重新起航。
其实了致生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要楼峋替他照看了了的话。
放不下的人,是他。撒谎找借口的人,也是他。
楼峋没回避她的问题,只是先迂回地反问了她一句:“你还记得老师第二次住院化疗的那晚吗?”
提到了致生,了了难免晃神。她端起茶杯,看向窗外。
路边刚好经过一对父女,女孩正踮起脚去够从墙内垂下的树枝,她试了几次,指尖都没能够到树叶,于是便转头和她的父亲说了些什么。
隔着一条街,了了听不见交谈声,可光从女孩撒娇的模样也能看出是在抱怨自己长得还不够高,连片树叶都还够不着。
随后,那位父亲将手中提着的水果小心翼翼地放在脚边,轻松地举起女孩,让她去触碰那个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的树叶。
了了看着这一幕,会心一笑。如果是了致生,他肯定不会抱她去够那个树叶。而是当着她的面,轻轻松松地抬手,来回够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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