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再哭,我也要哭了。”
就听不远处嘿嘿一声冷笑,很是得意,吓得他一惊。
“谁?”
他突地起身,扫视四周,四周除了瓦房,石墙,大树,哪里有半个人影?
他这一声惊呼,很大。
怀里的娃娃受不住一呆,不哭了,刚好走出来的小厮一顿足,也惊了不小,老板平日说话结结巴巴,哪里得这么利索,这么有劲?
他见到受惊的小厮,忙换上一副笑容道:“你…你才刚…才刚可听见什么声音了?”
小厮点头,“听见老板您鬼叫了一声。”
他皱眉,“还…还有呢?”
这时,娃娃再度亮开嗓子,小厮一努嘴,“还有娃娃滔滔哭呢。”
无奈的对着小厮挥挥手,慢慢坐下,望着继续哭的孩子无法子,小厮扫了他的背影一眼,嘿嘿有趣的端着盆出去了。
就在他想着怎么才能让娃娃不哭时,就听身后响起一个轻佻的笑语,“瞧你把自己弄得那个鬼样子,我家宝贝这次可吓得不轻。”说完,他自己倒是嘿嘿低笑起来。
丑老板木木的僵硬了好久,呆滞的表情丑的恶心,慢慢回过头,就见屋顶上侧倚靠着一个男人,黑衣墨发。那人俊朗的脸瞧见他的脸,噗的一声笑的好不欢畅。
那日,站在院子的人仰首看了半天,这才呆呆的问了一句:“这是你儿子?”
屋顶的人彼时躺卧的姿势已经坐起,笑意也慢慢淡去,表情竟有说不出的意味来,就是看着那个人点点头。
“哦。”男人有些失意地低下头,呐呐的好似自言自语的轻声道,“有个人陪了呢,很好呢,很好…”
他嘴里念念有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也就忘记屋顶上的还有个人,回身度进屋内。
不一会儿,孩子的哭腔再度响起。
步惊云在屋顶上愣了半天,不由得哑然失笑,弹弹衣袖,飞身下去。屋内,男人坐在板凳上,看着哭得汹涌无比的步天发怂,只要一想起这是步惊云的儿子,他便连哄逗的兴致都没了,谁知道这孩子会不会一边哭,一边心底笑自己傻呢?
步惊云一脚跨进门内,到底还是一脚留在门外,斜倚着门板,静静看着男人。心浮气躁却佯装平淡的过了那么久,又匆匆毫不停歇地赶了数月的路。此时,长舒一口气,人总算是找到了,他很久没有感觉这么平静了,但是,貌似也不是彻底定心的平静,还是有些涟漪泛起,像是夕阳时刻坐在岸边,偶尔激荡起的海浪虽然不至于把你卷入大海,但若是打湿在身上,还是有些凉凉的黏黏的不舒服,不是很多,刚好足以达至不舒服的程度。
步惊云看着他,似笑非笑,似喜非喜,看着平静,身体却还是轻轻的颤抖,怕是一晃神,又成了一场空。
秦霜始终不抬头。
“你怎么都不看看我?”靠在门边的人双手抱胸,不远不近,淡淡的笑道。
“看你做什么?还能看出朵鲜花来?”男人说是这么说,做也是这么做的,身子一动不动,像个木偶般有些生硬。
步惊云盯着他,那张极丑的有些奇怪的脸,冷静的道:“能不能看出朵鲜花,看那么多年了,你不知道啊?”
丑男人扭过头,狠狠得看他一眼,然后了然点头,“现在知道了。”
门边的人脸色难看,绝对不会生出花来。
“秦霜…”
“你认错人了。”男人淡淡地来回。
步惊云脸色再一沉,木门踢得大开,三步并一步飞身过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口,莫名的怒火中烧,“你这丑男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这一嗓子吼得有些大,连步惊云自己也呆了,好像憋了这么久的气终于有了突破口,自己到底多少时日没有动怒了?很久了。不是他不怒,而是怒无可怒。
他手下的力气很大,秦霜更是被他提着脱离板凳,梗着脖子,也不挣扎。对于步惊云冲他发火,他也并不甚在意,只是很肯定很鄙视的回了句:“吹牛便吹牛,做甚咒我死?”瞧见步惊云眉头一跳,他又无奈道,“好吧,就算我死了,你还能认识我,那又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步惊云忽地细细地上上下下地瞧他,“只要你承认你是秦霜就行。”
说着,手下也不松开。
“承认了又怎么样呢?”秦霜让他瞧着就浑身不舒服,转开了头去,很小声的嘀咕。
那么小的嘀咕,步惊云还是近距离听到了,很大声的道:“不怎么样。”
……
一阵沉默,步惊云何时如此猖狂了?秦霜看着他,又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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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小厮端着酒坛子进来,艰难的推开门,就见他们老板手里抱着那个可怜孩子,再被个陌生的又高又大又帅的男子揪着领口,下意识的脱口惊呼,“老板,又是要债的?”
自从去年饭馆面临一次小小的财政危机,要债的追上门后,这小子一直担心饭碗,好及时卷铺盖走人,这时放下酒坛子,大眼睛瞪着他们老板就有一种快点实话实说然后结账走人的架势。
步惊云松开他,身子一动,坐在凳子上,瞧着秦霜,忽地一笑。
“不要乱说。”秦霜一个正身,严肃的说。
小厮惊奇的“咦?”了一声,就听他们老板又结巴道:“这…这是…我的一个远亲…”
秦霜小心的望了步惊云一眼,步惊云瞪着他不说话,笑容渐深。
“哦。”小厮长舒一口气,虽然有些绝对不对劲,也懒得去想那么多,只要工钱能保证,这人就是修罗场来的,他也不管。想着,本来他们丑老板就奇奇怪怪一个人,嘿嘿打了招呼就转身出去了。前脚刚出去,就开始唧唧咕咕和同伴们挤眉弄眼开来,“想不到那样丑的家伙居然有位那么好看的亲戚哦!奇,真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