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说这个人自称是来研究古文物的,身上还带有某大学的证件,是个什么教授,名叫卫天磊。连长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真平民还是敌军细作,自然不能随便放他走,决定带着,如果有命回去,再查清他的身份。
韦丰羽就是被叫来看守他的。
韦丰羽老大不高兴,他从来不喜欢这些知识分子,觉得教授老师都是骄傲得鼻孔朝天,对这个人也没有好脸色。卫天磊似乎不以为意,一直在自说自话。
“这么晚了还行军,恐怕不太好啊。”
韦丰羽瞥了他一眼:“紧急任务,不分昼夜。”
“就算再紧急,一到了三更也该休息,等过了三更再走。”卫天磊说“否则冲了阴煞,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什么阴煞阳煞的!”韦丰羽怒道“你再说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小心我不客气!”
卫天磊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走了多久,韦丰羽身边的一个士兵忽然趴在地上听了一阵,神情紧张地向连长报告:“有马蹄声从前方来了。”
这个士兵以前是长白山里的猎人,听走兽脚步声最得力,连长自然不能不信:“难道是敌军?大家做好战斗的准备!”
他安排士兵隐藏进路旁的树丛中,韦丰羽听卫天磊说:“果然冲撞了阴煞,这下子麻烦了。”
众人凝神屏气,等待着这支神秘的军队到来。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在军中悄悄弥漫。有人低声说:“真邪门儿了,声音这么近了,怎么没见到人?”
韦丰羽想说什么,被卫天磊按住了:“别说话。”
马蹄声愈加近了,众人能够感觉到一支队伍已经来到面前的山路上,可是什么也看不到,那踏踏的马蹄和四周沙沙的树叶声混合在一起,像一部恐怖电影。
“见鬼!”韦丰羽低声喝骂,卫天磊猛地捂住他的嘴。他听到那支看不见的队伍中似乎走出了一匹马,缓缓来到自己所潜伏的草丛,他甚至听到了骏马所打的响鼻。
气温仿佛一瞬间降低了好几度,一丝寒意在他的脖子上绕来绕去,韦丰羽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子第一次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夜半行军,这都是上头的命令。”卫天磊低声说“见怪勿怪。”
马蹄声绕着两人转了半圈,终于转身远去。待那马蹄声消失在山路的尽头,整支连队的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连长,这不会是真见鬼了吧?”一个战士压低声音问。
连长脸色有些白,但又不敢说真的见鬼了,那是犯政治错误。他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一回头看见卫天磊站在身边,连忙往他身上一指:“卫教授,你既然是教授,一定懂得很多,快给大家讲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韦丰羽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刚才卫天磊也算是救了他一命,要是这位神神道道的教授真说出些犯忌讳的话来,以后就算能活着回去,恐怕也有麻烦。
卫天磊淡然笑道:“这里是古战场,自古以来战乱不断,大大小小的战争少说也有几百场。这一带的岩石里含有一种名叫四氧化三铁的磁性物质,可以记录声音。一旦各种条件符合,就会播放出来。”
他说得有理有据,虽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听不懂什么氧什么铁的,不过都很信服。连长满意地点头:“教授就是教授,比我们懂得多啊。大家都不要害怕,要用马克思主义哲学武装自己,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卫天磊默默听着,笑而不语。
军队开拔,韦丰羽再次打量面前这个男人,觉得他更加高深莫测。
翻过一个山头,四周树木愈加茂密,松涛阵阵,树动影摇。卫天磊忽然步子一顿,拦住韦丰羽:“不好,有埋伏。”
话音未落,枪声大作。韦丰羽被卫天磊拽进旁边的岩石后,以岩石作掩护。他听见连长在大喊,头顶枪炮声不绝,战友一个个在身边倒下,他恐惧得浑身都在发抖。卫天磊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厉声道:“不要怕,越怕死,越容易死!”
韦丰羽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血气上涌,后面的事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那是一场恶战,卫天磊总是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好几次他以为自己死定了,都是卫天磊救了他。
这个男人就像有法术一样,总是能够化险为夷。
韦丰羽所在的连队遭到了重创,残兵退到山中,借助山势隐蔽。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韦丰羽靠着一块岩石,累得直喘气。
“你不是历史教授吧?”他问身边的卫天磊,卫天磊笑道:“我是什么人很重要吗?”
“这是战争时期,一个人的身份当然很重要。”
卫天磊望着擦亮的天空,朝鲜的日出很美,金色的光从遥远的山坳间透出来,为起起伏伏的山脉涂上了一层耀眼的光彩。他淡然道:“我只是一个旅人,喜欢四处流浪,管管闲事,听听故事。”
“你没有家人吗?”
“孑然一身。”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