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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葬礼上不是还叫他“见蕖”,她竟这么容易被他吓到,从此不敢再叫。

她显然也想起这一段记忆,踯躅着如何开口,周见蕖很有耐心地等着。

“不好意思。”她看起来像是已整理好措辞,先为自己的失礼致歉,旋即鼓起勇气面对冷漠的他,体面说道,“那我今后叫你‘小叔’,可以吗?”

其实她觉得这样叫未免过于正式了,有些奇怪,也不够亲近,但既然他这么讲礼貌,她也可以迁就。闻蝉期待地等他回应,气氛却陷入了僵局。

周见蕖庆幸自己没有祖传心脏病,从未遇到过这般词穷的情境。

他确信假使秦博恩听到这句话,一定会笑到咽气,然后像苍蝇一样在他耳边念:“不就是‘见蕖’,叫‘见蕖’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让她叫?让、她、叫,能、怎、样?!”

半天艰难地憋出一句话,他确信自己分外真挚:“我从来没认过你是我阿嫂。”

闻蝉闻言咬紧唇肉,彻底支撑不住礼貌的淡笑,心头闪过一丝苦涩。他语气太冷,从面对陌生人的态度转变成面对仇人一般。这次轮到她沉默,而她开启的沉默似乎是无尽的。

周见蕖不懂她为什么一副受伤的表情,他陈述事实,不失为一种委婉的示好,更不算恶语相向,他对她还不够温和?她就那么想当周自秋的妻子?

两人心思各异,互不相通。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闻蝉找借口抽身:“我去帮翁姐端菜。”

人从他身边走过,他抓住也不过顺便的事,纤细一条手臂,脆弱且柔软,像捏住蝴蝶鲤的腹。

她挣脱不动,回看向他的眼眸挂着惊惶:“你放开。”

他执着要答案:“你还没回应我。”

“回应什么?你并非问句,快放手。”

翁姐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从厨房出来,她害怕翁姐看到误会。

“我不认你,你怎么想?”他丝毫不急,娓娓发问。

“你放心,我绝不会与你争夺家产。可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是你阿嫂,我就这样想……你抓痛我,周见蕖。”

“不是敢叫?希望你下次学会讲礼貌。”

他忽然放开她,闻蝉满眼莫名地逃离,还是难以置信,他什么意思?他难道又准她称“见蕖”?他确定没有精神疾病?

闻蝉钻进厨房,翁姐连连阻止她帮手,殊不知她现在只有站在翁姐旁才具有安全感,她已开始打算,野兽携鱼归巢,她走为上计,明天就搬家。

翁姐耐不住她上手,受宠若惊地与她找话聊:“闻小姐你看到那两条鱼啦?”

她告诉翁姐:“它们叫蝴蝶鲤,确实漂亮,我一直想养。”

“那为什么不养?很贵吗?”翁姐以为,他们这种人随时可以达成一切目的。

闻蝉想起往事,笑容有些苦涩,摇摇头:“养过的。”

她背对门口,低头摆盘,没发现周见蕖跟了过来。他正笑她是骗子,水月湾别墅的客厅确实有鱼缸不假,但养的不是蝴蝶鲤。

闻蝉给翁姐讲:“我丈夫很疼我,他讲不好养,我执意要,便在卧室新添一座鱼缸。蝴蝶鲤要定期修剪开叉的尾鳍,我做不好,养得很糟糕,加之染病……所以只是想养,但不敢再养。”

翁姐为那样美的鱼儿死去而叹息,低喃“阿弥陀佛”。

闻蝉则想,她自诩聪明,竟也有苦手的事,养不好鱼。幸亏周见蕖已回来,他怪好心的,在她搬离之前也让她欣赏一次。

翁姐忽然离开厨房,追到门口,闻蝉回过神来,朗声问她:“怎么了?”

“老板走了,本来说要吃过饭再走的。”

意识到他并非搬回来住,闻蝉心头忽然产生悸动,她想一定是因为自己要面临照料蝴蝶鲤的压力,提前开始紧张。

不知不觉中,有人又一败涂地。

岁聿云暮,这天在慈善会,闻蝉已开始用自己的积蓄补贴。外人越是不看好她,她越要支撑下去,证明给他们看,也不知在隔空与什么莫须有的敌人缠斗,自讨苦吃。

景小姐是慈善会除她以外的最高负责人,刚送来慈善署的批复文件,准许组织卖旗募捐活动,又要与小朋友为伴,榨干她的全部精力。

蔡嘉莉打电话约她一起去北海道度假,往常这种时候,周自秋若有闲暇,定会陪她去,即便抽不开身,也会大方奉上旅资,嘱咐她多拍照,带回来给他看,总之不必为存款的数额担心。

今非昔比,闻蝉兴致缺缺,委婉拒绝。蔡嘉莉虽然失望,还是提前送她一份圣诞礼,数额并不大的一张支票,略尽善心。闻蝉知道她并非小气,假使给太多,闻蝉一定拒绝。

她还是想靠自己的能力开辟前路。

说到前路,蔡嘉莉哂笑一声,提点她:“你去宰周见蕖。我那位姑丈短视,施舍他一间破烂电子公司,你可知如今是什么年代、电子厂有多赚钱?更不必说,将来周家都要落到他手里,你是他长嫂,长嫂如母懂不懂?你是一位好妈妈,叫他帮衬妈妈做慈善,为他积阴骘,他该叩头感谢你。”

闻蝉紧绷的神经都为蔡嘉莉的话放松片刻,她讲得实在幽默,周见蕖叫她妈妈,献上供奉,太恐怖的画面,他把她手腕捏碎还差不多。

“他那么讨厌我,我多讲两句话都要不耐烦,哪里敢在太岁头上拔毛?”

“你讲几句好话嘛,表哥最受不了你撒娇,我相信每个男人都招架不住,阿蝉,不要低估自己的魅力。”

“我就差跪在他面前讨好他,每句话都经过思虑才讲出口,你是没有见到他的态度,很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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