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旁边坐下了一具烫热的躯体,大掌握住她贴在肚皮上的手。
她吓得睁眼,立马坐起身,对上李煊幽深漆黑的眼眸,他眼里的神色很复杂,莫测难辨,似能吸纳万物,叫人难以逃出生天。
“你做什么吓人,走路没声音的……?”她试图挣扎着将手抽回,却被握得更紧了,有点吃痛。
李煊松开了点手,手指插入她的指间,与她十指相扣。
他分明的骨节搁在她的肚子上,这感觉,颇为微妙,她垂下眼眸,却也再没有去推拒。
空气在两人间静静流动,谁也没有开口。
李煊看着她低垂的面容,眉眼间若有似无的淡淡疏离,心脏突地就抽痛了一下。
“喜欢吗?这里。”他开口,嗓音有点哑。
近日里来熬得厉害,朝堂上的事务纷至沓来,应接不暇,他一直也没什么空闲坐下来和她好好说会儿话。
这次来了和源山庄,总算也能抽出来一点身来。
范灵乐抿抿嘴,没有说话,就这么望着两人交叠的手。
心情很复杂,思想混沌着,这么长时间,她也没闹明白自己心中所想。想回浔阳,可又实在放不下他……
怎么可能放得下呢?他一靠近过来,她面色虽冷着,可心里就是忍不住地小小欢欣。
“比那个鸟笼子倒是舒服多了。”她终于嘟囔出声。
李煊愣了瞬,随即明白过来,轻笑了笑,刮一下她的鼻子,见她没有抗拒,心情更是好了。“谁让你那么能闹腾?要是乖一点,我也不是非要拘着你。”
范灵乐不服气地撇撇嘴,不置可否。
“对了。”他清了清嗓子,斟酌着,终是道:“这次过来,有一个人想要见你。”
范灵乐抬头,诧异地看他,“谁呀?”
“我娘……就是皇后娘娘。”
她瞳孔一缩,舌头都跟烫着了似的:“她……她她……皇后……她要见……见我干吗?”
李煊苦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婆婆见儿媳,这不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可……可是……我……”她吓坏了,还在支吾着。
李煊笑了,晃晃她的手,“你放心,皇后她不吃人的。就是去唠唠家常。”
想了想,他还是补充道:“若是她跟你说了什么话,你觉得不中听的,不必放在心上,我自有主意。一切有我在,没事的。”
范灵乐望着他紧扣自己的手,沉默无言。
原来来这儿避暑,竟还是场“鸿门宴”。都被架到这儿了,躲是躲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听竹苑。
皇后歪靠在小杌上,蹙眉合眼,面容疲倦。麒麟博山铜炉中飘着安神香,丝桐站在一侧,替她轻轻揉捏着额头。
近日里来,皇后万分头疼,本就害了风寒,太子擅动禁军一事又叫她颇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