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朗握着手里的魔仙棒,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这魔仙棒倘若到了阮逢年手里,只能算得上是对阮逢年的一种奖励;而这少女心十足的魔仙棒到了姜朗手里,就变成了在他眼里让他丢人的东西。
手里握着这魔仙棒,姜朗仿佛听见周围的人在笑他,在用手指着点点着他,他们好像都在说:“快看啊,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子的人!”
姜白知道姜朗是最好面子的,让他的人设破灭,会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但是姜白并没有想要放过他。
只听“叮”的一下,锋利的宝剑直直地抵在姜朗的喉间,惹得四周惊呼一片。
姜白本就是这场比试之中万众瞩目的黑马,耀眼灿烂的头名。所以她这一动,几乎是扯过来了全场的注意力。
“说吧,这位姜朗道友,您刚刚是如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用如此迅速的身法,在茂密杂乱的草丛中,准确无误的扑到那个象征着两分的旗子?”
少女的声音清脆极了,像是一串铃铛叮叮地掉地上了。
姜朗却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
四周的视线像是闻风而动的猹,在极短的一瞬间聚集在姜朗身上。
对啊,他是怎么如此准确地扑到那个旗子上面的?四周的杂草是那样的茂密葳蕤,每一个分数旗子上面还有着用于屏蔽灵力的法器。
虽然这个旗子只是祝安幻化出来的幻境,但是他们都知道,祝安是按照地界里原封不动的景观复刻出来的场景。
姜朗是如何知道这旗子在那里的?
姜朗白皙的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瞳孔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收缩着。他被算计了。
比试中的所有东西都被投到了水幕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把一切看得是一清二楚,早在之前,就已经有人在怀疑姜朗究竟是智多近妖?还是已经用了另一种上不了台面的方法拿到了比试中的地图?
一开始察觉到这一点的只有两三个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们看到姜白只是跟着姜朗,就能够在短时间内轻轻松松收获不少旗子时,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不对。
而姜朗在慌乱之中对旗子那准确无比的一扑,直接就将一切的怀疑推上了顶峰。
只要姜朗拿不出什么合理的说法,他就会被永远地钉在舞弊的耻辱柱上。
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姜白会当众揭穿这一切。为什么!为什么姜白非要如此,她明明都已经当了一段时间他的夫子,在名头上占尽了便宜,为何还要这般得寸进尺?
欺辱他一次难道不够吗?
“料你短时间内也想不出什么好借口。”姜白这个时候轻笑一声,纤细的手指搭在了自己那张狐狸面具上,“那我现在来问你第二个问题:这位姜朗道友,您觉得,顶替了他人的青云宗名额入宗,成为新一届弟子的头名,这种顺风顺水的滋味,感觉如何?”
姜朗刚刚想出来的托辞和借口又被堵在了喉咙间,像是梗在里面的一个骨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噎得难受至极。
四周试图吃瓜的弟子们眼眸更亮堂了,他们的目光灼灼。
没想到啊,青云宗新入门弟子里面的事情居然这么热闹,竟然有人能够胆大包天地干出冒名顶替这事。
“我扑准那个旗子只是我破釜沉舟的巧合,我自己也很惊讶,怎么能够扑准它。”姜朗抿了抿唇,继续道,“至于什么冒名顶替,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这样慷慨激昂,莫不是觉得我顶替了你的名额?”
姜朗盯着姜白,看着姜白已经抚摸在自己脸上那狐狸面具的纤指。
他知道,这是她在犹豫的动作。
姜白她还有机会收手。他姜朗可以输掉这场比试,但决不能染上这些顶替舞弊的污名。明明现在,他和姜白两个都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拿到了东西。
姜白为何要这般残忍地对他?
想到这里,姜朗的心头一阵委屈,他的养姐明明最疼他了。
为何姜白忽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确实顶替了我的名额。”姜白的声音打散了他委屈的情绪。
姜朗不可置信地盯向姜白,清瘦的身子此时看上去像是消减掉的木枝。
这不是姜白的性子。
姜白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习惯性的多疑而谨慎。她哪怕是生他的气,也会保证决策冷静理智。她哪怕是生他的气,也会更多的倾向于幕后报复,而不是当面报复。
她不知道这样当面揭穿他多危险吗?!姜朗的脸色“唰”地一下苍白了,嘴唇也轻微地颤抖着。
倘若是当众揭开了一切,名誉受损的绝对不止他姜朗,还有宋雾身后的宋家。宋氏医馆哪里会这样放过她?那些本就觊觎姜白手下重金的那些人也怎么会放过她?
姜白好不容易藏起来的“闷声暴富”,马上就要全部玩完了。她知不知道,但凡她也敢做这样当众揭穿的事,她当天就会变成众矢之的了吗?
姜白冷眼注视着姜朗。透过他现在已经长成长大的身姿,看着小时候那个还没有她腰高的冷脸小孩子。
她到底是没有教好那个小孩子。
可是现在,这些从前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倘若是换作以前的姜白,她肯定会投鼠忌器。毕竟前世的她小时候没有人保护、没有人爱护,这让她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子,哪怕换了一个世界,心中的阴影也没有消失。
可是现在,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在她改变的这段时间里,她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明目张胆地砸钱、肆无忌惮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