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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她看着祝十娘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鬓角却有几缕银丝,面色微黄,眼角已有几道深刻的纹路,目光炯炯紧盯着她,有欣喜、有期盼,还有激动,再看孙齐也与她差不多,心里逐渐平静下来。

孙妙芙失踪多年,他们夫妻也找了许多年,从不放过一个希望。公主的恩典虽是难得的机会,但与数十人争夺一个机遇毕竟渺茫,若是她能牵线搭桥,求虞循帮忙,岂不稳妥?

替祝十娘传话,其实也不算难事,只是她眼下都不知如何去面对虞循。

半年前,她与虞循相识于邢州是不假,但听闻其名却是更早了。

那时她还年幼,二哥训斥几位不听话的兄长时,总免不了提起虞循诸多优良品行与诸位兄长比较一番,末了各人领一顿罚,几位兄长因此虽不见其人,对其怨愤颇多,宁知越没少听过。

初到邢州之时,周熙然对她这位表哥钦慕赞美之情,溢于言表,三番两次对她提及,后来又不满足与口头传述她这位表哥的丰功伟绩,非要为她引见。

正是因此,宁知越结识了虞循,也在见他第一面时猜出他便是二哥故友之子,待细问之下果然如此。

虞循家在京中,除去他阿爷,他自己也曾在朝为官,与二哥总不会陌生。

宁知越将此事瞒得死死的,不敢声张,就怕他知晓后那循礼守德的劲儿上来,将她送到二哥手上去。

虽说后来她还是被二哥找到,但在离开邢州之前此事她仍旧没有对第二个人提起过,反倒是二哥知晓她那些时日与虞循待在一处,吹胡子瞪眼对其似有不满。

话虽如此,祝十娘也说了他是从京中来的,做什么不知道,但二哥是知晓她一定会来汜州的,若得知虞循也来汜州,难保不会让他代为抓她回去。

虽是猜测,宁知越心里也直打鼓,谎言拆穿虽然尴尬,但若是耽误了正事可不行。

她琢磨着,虞循从前在朝为官时犯颜直谏的事没少干,被罢官到邢州散心也闲不住替人伸张正义,那么对自己这桩案子如何想呢?

二哥心有顾虑阻止她来汜州,虞循或许知晓二哥的顾虑,会否也拦着自己?

宁知越又细细推想,来人不是二哥,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虞循到汜州肯定不会只是为了抓她回去,既入了公主别苑,一时半会是没法离开汜州的。

而她与虞循三人同在别苑内,即便今日能躲过,来日也会遇上,倒不如自己寻上去,若他来汜州与二哥无关便罢,若确是二哥授意……她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正合了他的秉性吗?

如此想来,宁知越安下心来,祝十娘帮着自己进了公主府,这份情理应还了。

果然,祝十娘得闻那人是虞循,登时惊住,反复与宁知越确认:“虞相公的郎君?从前的侍御史?力排众议处死卢尚书犯罪的儿子的那个虞循?”

宁知越是没想到,虞循如此声名远扬,祝十娘竟也知晓他。

祝十娘与孙齐难掩激动,小声跟她解释:“当然知道,为了我们妙芙,我和你师父当初也想过去京城寻虞御史。那时他因处死卢尚书的儿子被弹劾,因为这事坊间不少传闻说卢尚书有意报复,要置他于死地,又有人说虞相公身居高位,他们父子都为圣上和太子看重,他不会有事,等了好久,才知晓他最终是被罢免了官职。我们想着,要不然就去京城一趟,寻一寻这位前御史,也许能有个机遇,可谁料到我们刚准备启程,便得到消息说他不在京城,也不知去向。错失了这次机会,我们也只能作罢。就是没想到,老天有眼,让他来了汜州,还和阿越你是旧识。”

言以至此,宁知越知道她这是想请自己代为说项。

宁知越并未很快应下,沉吟着,祝十娘以为她还有顾虑,忙补充道:“其实也不用你多说什么,虞郎君的声名大家都知道。我也听说他早年在外游学时就帮过很多人,后来入朝为官也有不少人慕名到京城找他,但凡求到他跟前,有理有据,任凭对方如何位高权重,他都不会坐视不理。你既与他熟识,更是比旁人容易说得上话的。”

宁知越解释自己并非不答应帮忙,也知道不管有没有她找虞循都是一步稳棋,更清楚祝十娘与孙齐等了这么多年,为了找回孙妙芙耗费心神颇多,总是想要万无一失,多一个熟悉的人,更多一分希望。

她只是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无缘无故的,虞循为何会来汜州?又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到公主府来?

祝十娘闻言松了一口气,对宁知越的疑问也不以为意:“我还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这有什么可多想的,当年平宁公主与驸马的婚事得以促成便是虞郎君帮忙周旋,想来他们在京中便是旧识,来探视故交也不是稀奇事。再说了,就算他真是圣上指派来探视公主或是为其他事,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公主驸马的婚事竟还有这样的曲折,也没听周熙然提过。虞循来汜州日程上略显仓促,又是直奔公主府,思及自己身上那两封信背后可能暗藏的含义,不能不叫她起疑,只是若如祝十娘所言也并非没有可能。

宁知越只道:“确实无甚关系,不过他来汜州若是另有要事,我们嘱托他找人恐怕他也没法亲力亲为,估摸着还是请汜州府衙出面。”

祝十娘和孙齐相视一眼,孙齐认真点点头,“你说确实有理。不过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不差这点功夫。只要虞郎君应下了,定会给我们一个答复。”

明明只是一桩小事,谁都未曾料到会闹到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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