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醉了,刚刚有那一瞬间才会觉得面前这人竟然有那么几分的怜人。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2】
潮湿阴暗的地牢里,墙壁上厚重的青苔和藤蔓攀附而上,沿路随处可见废弃的铁链,铁链皆从中间断开,上面布满的锈红血迹足以说明犯人生前非人的待遇。
“大人,别打了别打了,我都招我都招!”诸如此类的求饶声络绎不绝。
凌迟、斩首、腰斩、剥皮、炮烙、宫刑……刑罚数不胜数,对于这里的犯人来说,死亡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陈立翘起兰花指,拿着一块方帕掩住口鼻,他嫌弃地看着地牢中苦苦挣扎的犯人,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对他来说,这些罪人,与路边的一只蚂蚁无异,死得其所。
“陛下,有什么事儿您交给奴才来办就是了。这地牢阴湿又肮脏,可别冒犯了龙体。”转过头,他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扶着赫世虞踏过阶梯。
赫世虞淡淡瞥了陈力一眼,后者立马闭上了嘴。
这个台阶是通往地下的通道,台阶两侧都有重兵把守,没有圣上的旨意,任何闲杂人等都无法靠近。
底下是重罪囚笼,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关押了谁,陈立也被留在了上面。
赫世虞提着衣摆一个人走在湿滑的台阶之上,地面散发着一股腐朽阴馊的味道。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还没有醒。”狱卒搬起一旁的水桶,尽数对着被绑在木桩上的男人浇了下去。
整整一桶掺了盐的水,淋在那人的伤口上,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许是久不晒阳光的缘故,男人的皮肤似雪一般冷白,他低着头看不清长相,墨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胸前。可是这样一幅美好的身体上却是伤痕累累,丑陋的伤疤就像是从肉里生出的蛆虫。这些伤口都很新,可以判断出也就是近两日才有的。
“我都说了让你不要玩那些,下手轻点,现在好了。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得完!”
“我、我也没有想到他这次会这么禁不住,以前哪次我们不是把刑具都上了一遍……”狱卒有些心虚地找借口说道。
另一个狱卒不想听他狡辩,他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木桶,紧接着又接了一桶盐水,粗暴地扯住昏迷男人的长发向后拽去,将水浇在了他的脸上。
不知是不是两桶盐水产生了作用,昏迷的男人轻咳了两声,尽管微弱但还是被那两名狱卒捕捉到了。
“醒了醒了!”狱卒兴奋地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脸,“别装了,快点睁开眼。”
“说谁别装了?”赫世虞走至门前,身旁出现了两位遮蔽严实的暗卫,他们替他推开房门,屋内的摆设一览无余。
“皇、皇上!”这龙袍和龙颜谁人不识?两人当即跪倒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的有失远迎,恳请赎罪。”
两人将头低低地伏在地上,心中止不住地颤抖:皇上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难道这犯人真有什么背景不成?
“把他叫醒。”赫世虞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两人身上,他靠坐在座椅之上,神色间说不上来的漠视。
两人收到命令,也顾不得许多,他们对视一眼,开始尝试“叫醒”这个男人。
滚烫的烙铁从烤得通红的炭火中取出,张羲举在男人口处比划着,特意避开了心口的位置印了上去。
“嗯——”男人痛苦地低吟,背后的双手无意识地在木桩上抓出了十道深深的抓痕,仔细看,那块木桩上已无一处完好。
一时之间,烤肉的香气弥漫着整座牢房,只见那人十指染血,身躯轻颤,他虚弱地睁开眼,双眸竟然是罕见的碧绿色。
看到那双妖惑蛊人的眼眸时,赫世虞神色一黯。
他转头,朝着身旁的两个暗卫递了一个眼神,“都处理了吧。”
那狱卒二人只当是皇上嫌弃地面太脏,他们殷勤地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衣服擦拭着地面。
头低下去的瞬间,两颗球状物体滚落,上面镶嵌着两颗漆黑惊恐的眼球。
死不瞑目。
赫世虞对眼前的场景视若无睹,“你知道朕是谁吗?”他走到那个罪犯面前,捏起罪犯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
罪犯虚弱地抬起头,碧绿的眼眸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随时会熄灭一般。他费力地舔了舔干涸的唇瓣,然后开口道:“皇……上。”
他的声音喑哑破碎,好似临死前野兽发出的哀鸣。
“不——”赫世虞松开了对他的钳制,继而从暗卫的手上接过一枚手帕擦了擦手。
他将脏掉的手帕扔在地上,踩在脚下,眼神直直地看向他:“我是你的父皇,而你——是大齐的七皇子:赫单尘。你遭贼人陷害深陷牢狱之灾,是朕救你于水火。”
赫单尘,大齐的七皇子。
多么陌生的名字。
“多、多谢皇——不,是儿臣多谢父皇。”赫单尘的眼神在那一刻恢复了生机,他像看着救世主一般看着赫世虞,献上了他由衷的感激和微笑。
未曾踏足地牢的人们,都以为这重兵把守的地牢之下,关着的是某一位穷凶极恶的罪孽之人,从未有人怀疑过这一点。
而现如今,曾被剥夺了存在的可怜人物将重见光明。
赫世虞本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看见赫单尘身上的伤口竟在快速地自动愈合,那些丑陋的伤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细腻的皮肤,胸口处的烫伤也停止了流血。
这是神迹。
不论赫世虞看多少次内心都无法平复。他眸中炽热而又癫狂的神情清晰地印在了赫单尘眼里,他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