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珊德拉的侧脸和耳朵贴着祂的胸膛,听到下面有一颗强健的、跳跃的心脏。砰、砰、砰,声音异常清晰。
和创世神相比,阿尔伯特与人类更相像一些,而祂在诞生之后确实也常年混迹在人群中,用各种极具亲和力的皮囊诱惑那些意志不够坚定的人类。
“阿尔伯特大人?”她又试着轻轻呼唤了一声,对方的回答是沉默,看来是真的睡着了——明明神是不需要睡眠的。
困倦的传染力比病毒更强,卡珊德拉禁锢着她的手臂奋斗没多久就打了个哈欠,眼睛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算了,大不了下次再去找阿格兰……她陷入了梦乡。
第一次,卡珊德拉没有出现在梦境的岔路口,而是直接来到了某人的睡梦中,周围是四堵石头砌成的墙壁,正前方的壁炉燃烧着旺盛的柴火,让这栋房屋充满了温暖。
走到窗边擦了擦水晶玻璃上的水雾,她看到了飘扬的大雪和远方的森林。
她身处的建筑位于悬崖,是一座高达百米的尖塔,从这儿望下去,地上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的点。
起初她以为自己无意来到了创世神的梦中,目前看来反倒是更像精灵的绿色之梦。
“莉莉丝,好久不见。”身后突兀地响起了一个声音,这儿刚刚明明才只有她一人,而且说话的似乎还是“老朋友”。
那个暂时被教廷关押的王太子。
无可奈何地转身,卡珊德拉在看清对方的模样时被吓了一跳,几乎不敢眼前的人会是拉维尔。
并不是像那晚一样长出了无数畸形的角,而是整个人……变得很像阿尔伯特。
不详的黑发和代表了血腥的赤红瞳孔,五官也不似从前舒朗,阴柔得仿佛彻底换了个人——也许是发色的缘故。
他对尖塔很熟悉,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找到茶叶,泡了壶淡红的茶。
“要喝一杯吗?”话说仍带着出身王室的尊贵,抬手的姿势也很赏心悦目。
不太想和对方纠缠,卡珊德拉摇了摇头,身后的手撑在窗台上,计划着逃跑的路线。
如果是在现实里,她要吟唱好几个魔法才能平安抵达地面,但这里是属于魅魔的沉睡之梦,她有一对习惯之后还挺方便的翅膀。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对方会不会恼羞成怒地对自己出手。
拉维尔现在的情况还是未知,可他既然有本事直接将她拖入自己的梦中,实力肯定不是她记忆里的那种水平。
“我劝你最好到我身边坐下,”圆桌旁的人说道,将一张普普通通的小木椅坐出了王座的气势:“不要想着逃跑,更不要想着那个精灵。”
“阿格兰瑟?”卡珊德拉意识到了什么,“这不是你的梦境。”
“当然,我借用了一下精灵的地盘,反正他也很愚蠢。”拉维尔用脚点了点地面,动作很轻,声音却很大。
“别害怕!我马上就会来救你!”下面传来了阿格兰瑟的叫声,然后是箭矢破空的“嗖嗖”,卡珊德拉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微微颤抖了几下,但最终还是如蜉蝣撼树般归于平静。
“他暂时不会出来。”拉维尔紧紧地盯着她,像是锁定了猎物的野兽:“只是……我原本以为我们会是一样的人,没想到你还是更喜欢那个精灵。”
什么,我哪里喜欢阿格兰瑟了?卡珊德拉感到了荒谬,正要开口辩解,背后忽然蹿上两股难以忍受的疼痛。
低呼一声,她坠落在地,两片失去了力量的翅膀垂在她的身侧,如同即将凋零的花瓣。
“真是令我失望,”拉维尔继续自言自语道,“你也向往光明么?就和从前的我一样。可惜他们是不会接纳我们的,你迟早会明白这一点。”
妈的疯子,卡珊德拉被他的想当然气得七窍生烟,在心里对他破口大骂。原著中的拉维尔的确有点病娇,却远远没有现在的这么深井冰,仿佛已经黑化了个彻底。
关键是有病就乖乖去治,为什么要对着她狂吠,她又不是女主。
卡珊德拉过去看这本小说的时候,就对奥罗拉和拉维尔之间的感情无法理解: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满口谎言还一直欺骗你的人,又为什么会原谅一个将你伤得遍体鳞伤的人?如今看来她当初的想法没错。
这些男主,她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空气中响起两声很小的“噼啪”,像是有人轻轻折断了两根脆弱的木头。
可实际上,断掉的却是卡珊德拉的翅膀。
她感觉自己要疼晕过去了——阿尔伯特都没这样对过她。
“卡珊德拉,卡珊德拉!”阿格兰瑟锲而不舍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恶魔对你做了什么!?”
很感谢你的关心,但好兄弟你让我掉马了啊!卡珊德拉心中发苦,脊背两侧的疼痛让她忽视了对方为什么会知道她就是“卡珊德拉”。
“卡珊德拉?”背上的疼痛消失了,拉维尔手中的茶杯停在半空,震惊地说着:“他为什么叫你卡珊德拉?”
卡珊德拉:你冷静一下听我编个借口……
“你居然连告诉我的名字都是假的!”她觉得对方好像找错了重点,“果然,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和他们所有人都一样。”拉维尔气得耳朵根都变得通红,胸膛更是剧烈地起伏着,让卡珊德拉有种“自己再接再厉没准可以把他气醒”的错觉。
她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当初选择用玩弄对方感情的方式惩罚他。
“弗雷德,弗雷德!”听到“恶魔”的语气逐渐不妙,被困在下面的阿格兰瑟愈发着急,开始呼唤着这场梦境中的第四人:“弗雷德斯里克你这头笨龙到底在哪里?快来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