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痛,陆宸的那只揉患伤的手温暖有力,驱散了她许多痛感。
“不痛就好。”见一块药膏揉散,陆宸用指尖又沾了些药膏,去揉另一根指头,提起吕氏的禁令来:“母亲说了,在世子还未送葬之前,没有她的命令不许你出雨棠院…”
“我觉得也挺好,现在府中事多,人员混杂,最容易出现纷争,你待在雨棠院,我也能放心些。”他轻语,仿若晨间无声穿堂的风。
颜鸢也觉得自己近期不适合出去,她低低的应:“知道,夫君。”
陆宸却以为她是在委屈,目生惜怜道:“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就告诉我,我不在就和夏平、百年他们讲。”
“现在的天还在暑热里,不过白日下雨的时候,还是避着窗户些,莫让风灌进衣领。”
“虽然是待在雨棠院,但无论干什么身边都随时带着几个小丫鬟,小杏一个人是不够的…”
“嗯嗯,知道了。”颜鸢看着一向在外面光风霁月、少与人言的大理寺少卿,此刻在她面前一副婆婆妈妈话匣子的模样,嘴角忽而轻笑出声。
陆宸抬首看她,见她一脸没听进去的模样,面颊微恼:“阿鸢,我在和你说正经事,你笑做什么。”
“夫君,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多话呢。”颜鸢调皮的性子上来,眼睛笑得一弯一弯。
“还不是因为家里的内子不让人省心。”
“我哪里不让你省心了,你说,我听听…”
“哪里都不省心。”
“你倒是说说出来具体的事情啊,不说出来…唔…夫君…你轻点揉…痛…”
陆宸打定了注意不让颜鸢知道最近发生在她身边的那些事,因此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引得颜鸢一阵轻呼。
颜鸢还未来得及抻眸瞪他,下一刻,一颗温热的吻浅浅地落在她的手背上。
…
因为着实想不出疏云居缺什么,颜鸢最后决定抄写经文为姐姐祈福,尽管手上因抄写族谱留下的磨肿还未尽消,但颜鸢实在闲得慌,每日小憩结束便执笔书墨,站在长案前慢慢地誊写,气得小杏天天揣着伤药瓷瓶追着她里出外进。
“小姐,反正你已经回到雨棠院了,好好休养几天再做这个也不迟,要是肿块迟迟不消,大人又该心疼了,指不定还会扣小杏的月钱。”小杏将刚倒入沸水的提梁壶放到八角桌上,见颜鸢又过来抄经,额头嗡嗡地响。
颜鸢并不信小杏说陆宸会扣月钱之类的话,她出言安慰小杏,但手中动作不停:“陆宸他不会扣你工钱的,要是扣,我从我的月例银子里付你的钱。”
“你就放心吧,我的指节之所以被磨肿,是因为甄妈妈准备的笔不好,面上的涂漆有脱落,现在手里的这支小豪笔杆光滑,不会再出现之前的情况。”
小杏没再说什么,她沏好了茶,挽起袖子过来给砚台磨墨。
颜鸢紧赶慢赶,终于在打听到颜芙能彻底出门行走后,抄完一卷经文送去。
不想日晡时,颜芙竟登门来访。
“姐姐,你怎么来了。”颜鸢在一片枝绿花红中看到颜芙的身影,忙让小杏拾了一把伞上前,挡住西边仍有毒热的日光。
颜芙小步快走至颜鸢的面前,握住颜鸢的手道:“我在疏云居待得实在烦闷,正想得妹妹紧,就收到了妹妹送来的祈福经文,自然更受不住了,忙掐着妹妹结束午休的点儿过来走走。”
“我还未登门谢姐姐替我在婆母面前求情呢,倒是姐姐先来看望我。”颜鸢早就听到那日发生在扶香居的事情,满脸感激地望着颜芙,蹲身就要行大礼。
颜芙眼急地扯住颜鸢打算行礼的手臂,止住她的动作道:“妹妹不要这样,我今日来就是想和妹妹说些体己话,若妹妹这样注重礼数,那我还是走掉算了。”
“姐姐可别,是妹妹错了。”颜鸢一听颜芙要走,忙牵着颜芙的手,笑语晏晏地引着人进正室,在榻上净几的两侧落座。
颜芙饮了一口小杏端给她的茶,突然又提起扶香居求情的事情,自谦道:“妹妹也不用全然谢我,能出祠堂这件事还有别人的帮忙。”
颜鸢疑惑:“还有其他人?”
颜芙本以为颜鸢会提起陆宸,但见到的却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心中惊然,连连收口。
看来陆宸并没有把他在侯爷面前为颜鸢求情的事情的告诉她。
颜芙想起那天边妈妈在冯管家身边打探来的消息,觉得陆宸确实是个有手段的人。
甄妈妈病得其实不重,只有些许的咳嗽头晕,一看就是吹到凉风所致,经他到侯爷面前一说,就变成了甄妈妈得了无来由的急症,怕染给颜鸢,害了侯府子嗣,请求把颜鸢放归雨棠院。
这一番说辞,可比她的苦肉计高明多了。
只可惜陆宸没有将他做的事请告诉给颜鸢,不然她的妹妹定然会更记得他的好,两人恩爱如胶似漆。
“姐姐,是谁帮了我这个忙啊,姐姐告诉我,我去谢他。”颜鸢见颜芙啜了好几口茶,也不语,心中愈发好奇,连连催问。
颜芙放下茶盏,眨了下眸子,冲颜鸢狡黠地笑道:“当然是侯爷和侯夫人啊,是侯爷与侯夫人明察事理,妹妹也要多感谢他们二位老人家。”
既然陆宸都没有向颜鸢提起此事,那她就更不需当这个好人,就这样让她的妹妹一辈子不知道好了。
“倒…也是…”颜鸢想起吕氏那天叱责她的凶狠眼神,觉得颜芙的话即对又不对。
“妹妹,你我就先不说这些了,今日我来,可是带了有用东西过来的,咱们说正事。”颜芙向画碧招手,示意她将东西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