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刚刚卯时。”小杏的声音轻轻地响在她的耳旁,言语中带着三分劝说的意思:“夫人要不然就好好地在隔间休息罢,夏平说大人还在睡着,煮粥的事情也不急,一会小杏走一趟就好。”
“无妨,白米粥终究是太清淡了些。”颜鸢拢了拢鬓角的碎发,不放心地道:“我想看看静土庵的厨堂里有什么食材,好顺手做些可口好吃的粥,你不清楚大人平素喜欢的口味,这件事还是我来罢。”
颜鸢披了件薄衫出门,寻了个早起的女尼问好厨堂的方向,一路径直而去,很快便再次忙碌了起来。
她先在小砂锅里煮了一两的赤豆,随后又舀了些稻米放进盆中洗净,点着另一个炭炉,同时煮上,小杏跟着她一起忙碌,打着扇子去盯炭炉内的木炭是否熄灭。
主仆二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在厨堂内忙碌着。
“夫人,砂锅里的赤豆好像煮熟了。”小杏掀开砂锅的锅盖,用勺子搅了搅里面的豆子和水,不大确定地问道。
颜鸢正在弄女尼端给她的笋鲊,闻言,忙洗了手过来查看:“已经好了,快把它们捞出来,和稻米放在一起煮。”
小杏放下手里的蒲扇应是,麻利地捞净砂锅中的赤豆,一股脑全丢进旁边已经咕嘟得有些粘稠的稻米粥中。
颜鸢收拾好笋鲊,又和了稀面和蛋液做了几张薄饼,金灿灿的饼面撒上芝麻,颜鸢尝了一口,薄饼香软又不黏齿,她很是满意,便把赤豆粥、笋鲊和薄饼装进食盒内,叫了小杏准备离开厨堂。
“小杏,现在卯末,大人应该醒了,我们回去。”
“是的,夫人。”小杏跑到颜鸢的身边,一边拎过她手中的食盒,一边扶着颜鸢提醒着她小心脚下的路。
再次回到陆宸躺着的厢房时,许氏刚刚给陆宸诊完脉象。
“夫人放心,陆大人的发热已经退了不少,今日继续按时喝药就好。”
颜鸢嘴角盈满笑意,对着许氏连连告谢:“劳师太费心了,这次多亏师太搭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侯爷和侯夫人交代。”
许氏弯了弯嘴角,俯身道了声佛偈做回礼。
颜鸢顿了顿,又问道:“师太,不知我夫君他这伤大概得养多久?”
许氏看了眼床上还在昏睡的陆宸,眼底略有思忖:“陆大人的伤在皮肉不在筋骨,好的会快一些,一旬后应该就可以正常办公,不过平时还是要防止抻到臂膀,避免再将伤口裂开。”
颜鸢将许氏的话一一记在心中,又简短地寒暄几句后,和许氏在厢房门口作别,不想一回头,就看到小杏嘟着嘴,好像要与她说什么一样。
“怎么了?”颜鸢问道。
小杏上前拽住她的手,眼圈红红的:“夫人,你去睡一会罢,你现在都是七个月的身子了,不能这样熬下去,若是因此伤到肚子里的小公子,陆大人醒来是会生气的。”
陆宸会生气?!
颜鸢低头看了眼隆起的腹部,想起与陆宸结识这么多年的真真假假,有股怅惘窜过心头。
她不是他的所爱,他真的会对她生气吗?
颜鸢听了小杏的话到西厢房旁边的耳房休息,她迎着晨曦的暖光躺着,再次沉沉地进入梦乡。
另一边,几乎是同时,颜芙在几名仆从的簇拥下推开了陆宸所在厢房的格子门。
“夏平,陆大人的伤情如何了?”颜芙探了探陆宸额上的温度,蹙起眉问道。
夏平拱手一礼道:“回世子夫人,大人的伤真元师太已进行医治,目前暂无大碍。”
“嗯。”颜芙垂眸坐到一旁,又问起颜鸢:“我的妹妹呢,送信的小厮没有和我说起她,她怎么样?有受伤吗?”
夏平道:“回世子夫人,我们家夫人没有受伤,只是忙了一个通宵没合眼,现在正在旁边的房间休息。”
颜芙点了点头,她抿了口茶水润润喉咙,紧接着话题又是一转:“那个行刺的人可有抓到?”
夏平身影顿了瞬,摇头。
颜芙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她嘭地把手中的茶杯敲在桌面上,说出的话里多了三分严厉:“大伯伤得这样重,你们随侍的仆从少说有七八个,怎么连个人都抓不到,当心回去吃板子。”
夏平瞥了眼床榻上的陆宸,咬了咬牙,继续道:“那人伪装成侯府的跟车随从,毒死了拉车了马匹,大家都觉得那马死得蹊跷,注意全在马匹身上,故而就让那人抽了空子。”
“他跑得很快,又熟悉周围的山路,所以…我们追丢了。”他按照陆宸教给他的说辞,一字不差地说给了颜芙听。
“好,此事等大伯的伤好了再说。”颜鸢没再说什么,她看了看外面的天时,抬手碰了下放在桌面上的红漆食盒,问道:“这是庵里送来的膳食?”
“不是。”夏平解释:“这是我们家夫人早起做给大人的,夫人嘱咐我,等大人醒了之后,要督促他多吃些。”
“哦。”颜芙掀开食盒的盖子向里看了看,停顿稍许,看向夏平:“这食盒里只有三样吃食,少了些,夏平,你到厨堂看看那里是否还有其他煮好的粥食小菜,多端些过来。”
夏平应是,旋风一样地去了。
颜芙也出了西厢房,安排手下婆子丫鬟收拾从靖远候府带来的东西,前后忙活了半个时辰,当她再回到西厢房的时候,床上的陆宸刚悠悠转醒。
颜芙看到陆宸在见她进来的时候,眼底瞬间亮起一点微光。
“什么时辰了?”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端方的瑞凤眼弧度柔和地翘起,里面满是欢欣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