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危险,别去。”颜鸢拉住颜芙的衣袖。
颜芙将衣袖抽开:“不行,那簪子是陛下所赐,不能丢。”言罢,毅然而去。
颜鸢眼看拦不住,急急向外呼喊两声后,又折身进正房,打算再劝劝颜芙。
可惜此刻的正房内浓烟漫布,什么都看不清,颜鸢被烟气熏得眼睛痛,但为了姐姐,又不得不咬着牙,一步步向烈火汹涌处行去。
“姐…姐姐?”颜鸢一边走一边拢着声音喊。
可惜没有人回应她,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爆裂声。
猜想
颜鸢急得手脚发寒:“姐姐你在哪里?别找簪子了好不好,里面火太大,会死的…啊…”
有东西狠狠地砸中她的后背,颜鸢被砸得一个趔趄,丢了重心摔在地上,衣角直接被附近的火舌烧穿。
灼热的温度近在眼前,颜鸢不敢睁眼,扬着灰烬的气流不要命地往她的鼻孔里钻,她被呛得厉害,喘咳不停。
“救…救命…”
她想从地上爬起,谁料刚撑起半个身子,身后又有东西砸来。
这回是个被燃断的细梁,四周还闪着火星,颜鸢被烫得哀嚎一声,痛得泪水直流。
“有人在吗?救救我,救救贵妃娘娘。”外面隐约有人惊呼的声音,她嘶声喊,但整个雨棠院仿若只有她一个人,连个回应的动静都没有。
“救救我…”
火势越走越大,颜鸢使出全部的力气将细梁登开,不妨又吸了一口烟气入肺,整个胸腔霎时如被撕裂一般,痛得颜鸢连呼气都不能。
真的没有人来救她吗!她这辈子不会就要死在火里了罢!
颜鸢的头慢慢垂下,磕在青石砖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如果还没有人来救她,她就要死了。
颜鸢浅淡微笑,慢慢阖上眼,突然觉得死了也好,了无负担,自己再也不用在赵煌和陆宸之间做选择,只可惜她再没有机会告诉陆宸,赵煌欲杀他。
不过依陆宸那样聪明的性子,没有她,怕也能猜到罢。
颜鸢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耳畔吵得紧,有人在喊她“阿鸢”,那声音哀伤至极,很缥缈,颜鸢听不清是谁的声音,只觉得莫名心安。
不枉她生这一场,至少死后还有人惦着。
…
“娘娘,奴婢打听到宫外的消息,那名叫金兰音的胡女并未死,只是昏迷着,伤得也不重,听传,陆宰执将坊市中几名最好的郎中请进府,轮流为其看诊,照顾得很。”
碧华宫内,颜芙正斜在贵妃榻上,用手中的簪子拨弄摆在琉璃盘中的茶糕,她听完宫女的回话,眉头不禁蹙了又蹙,道:“好,本宫晓得,你先下去。”
宫女福礼退下,殿中瞬时寂静无声。
簪子插透茶糕,碰到琉璃盘底,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眼中尚有郁结戾气的颜芙支着小几从贵妃榻中坐起,仰头瞧着头顶繁复精致的藻井,手掌慢慢抚上小腹。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她的这个妹妹着实命硬。
那日在雨棠院,她藏进暗处用棍子狠狠敲了颜鸢一下,将人敲进火海,明明已是断气模样,被陆宸抱出去后,短短几日的时间便醒了。
从第一眼看到“李晏”的画像,颜芙便怀疑这个“落水而亡”的妹妹是否还活着,直到前几日她在莲花池边偶然一瞥,看到那张藏在丁香丛后略施粉黛的脸,几乎是立时,她确认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妹妹还活着她是开心的,但更多的则是恐惧。
她害怕赵煌看见妹妹,认出妹妹,因着旧往恩情把妹妹接进宫,褫夺她的封号,遣散服侍她的宫人,把她现有的一切都收回。
她害怕极了,站在一只碧荷旁很久都没动,还是赵煌过来牵起她的手,她的身子才从万寒中回暖。
她亮着眸子看赵煌,内心残忍地决定乱麻快斩,趁着她还在靖远侯府的时候便把妹妹除掉,以绝后患。
幸好她身上有从尚药局那里贿赂来、用以提防陆逸纠缠的毒药蟾酥,将其磕成碎块泡进酒里,便会让人死得悄无声息。
稍许思量过后,她把肇事地点放到无人居住且位置略偏的雨棠院,在从莲花池回到扶香居的路上,故意找借口带着笙笙去旁处看灯,撞到树枝弄乱发髻,不得已移到雨棠院梳整,写下字条,她将守在她身边的人都遣去扶香院取东西,命贴身宫女去将字条丢给颜鸢后拖延其他宫女的时间,自己一个人留在雨棠院。
计划仓促,时间短暂,难免节外生枝,颜芙其实有做好了颜鸢没能来雨棠院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她见到了,但更让她意料的是那人比颜鸢先到。
当“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以为是颜鸢,慌忙去开门。
岂料澄明的烛火在眼前一晃,照清的则是陆逸的脸,颜芙惊得浑身僵直,他则看着她笑,语气揶揄暧昧“阿芙,你怎知道我今日有安排在雨棠院与你见面。”
“是想我了对吗?”
颜芙恼羞成怒,夺路欲逃:“陆逸,你怎么在这里?”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阿芙。”陆逸笑得温柔缱绻,他一个横身挡住颜芙逃跑的前路,一点点逼近她:“为了我此刻出现在这里。”
颜芙迫于他的靠近,一点点向后退:“为什么这么说?”
陆逸将颜芙迫进内厅,与她对视道:“淮西公主是陛下的亲妹妹,从小兄妹情深,虽然之前已有驸马,是再嫁之身,但是我娶她,陛下定会隆重以待。”
“我赌公主大婚陛下会额外加恩,兴许还能与你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