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这是个她什么也做不了的梦。
思来想去,华姑姑只能背水一战了。
秦柳瑟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看着一如往常的一日,华姑姑起来,给九皇子送了吃食,自己穿戴整齐,寻着出去给九皇子倒夜壶的借口,到了外头,便撇开那夜壶,拼了命地往前头跑。
她知道前两日太后回来了,今日是秋夕节,园子里唱着曲儿,太后定然是在那儿。
华姑姑拼了命过去,好在参天有眼,太后娘娘真的在那儿坐着。
一时间,华姑姑也顾不得其他了,行了礼,立刻倒豆子一样,“太后娘娘,快救救九殿下!快救救九殿下!他被皇后娘娘关了起来,他什么错都没犯啊!他没有母妃撑腰,是这宫里头最守规矩的殿下了!可眼下出不来,一日比一日消沉,一日比一日脸色难看!再这么下去,九殿下怕是要没了!”
余光看到皇后的人来了,华姑姑又赶紧慌里慌张地道,“九殿下命不好,没有显赫的生母娘家撑腰,可他也是皇家的人,也是皇家血脉啊,怎的过得如街边的乞丐一般!”
太后一听就皱了眉头,她一向不管后宫的事情,所以后宫有何事,也没人会报给她,却没想到。
当即就去了华姑姑说的地方,走进去时,看到这九皇子,堂堂一个皇子,竟然住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厢房里,窗全都封了起来,且屋里一股味儿,浑浊不堪。
小小的九皇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好似随时就要没了。
太后心疼不已,立刻就让人把人抬到康宁宫去。
她没眼看皇后,想着今日秋夕,也不打算在今日发落。
谁知能到了八月十六这日,却传来华姑姑投井自杀的消息。
这自然是皇后的手笔,趁着秋夕这日,到处手忙脚乱,无人在意,立刻就趁着夜里把华姑姑做了。
先皇被皇后吹了一夜的枕边风,到了康宁宫这儿,自然与太后说,“都是那下人自己想太多,皇后哪会害朕的孩儿,母后你瞧瞧,那下人为了将九皇子送到您身边养着,撒了这么大的谎,这不,都畏罪自杀投井了。”
太后拧着眉,指着床榻上的九皇子让他睁开眼好好看看有没有事……
……
秦柳瑟已经全然没心思听他们在说什么了,只胸口发闷地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九皇子。
她多想伸手去摸一摸他的脸,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眶发热地看着他。
可忽然间,那床榻上躺着的人,却好似化作了雾气,逐渐四散。
秦柳瑟心里一急,赶紧扑过去喊了声,“皇上!”
在身边
秦柳瑟惊呼一声,便猛的醒了过来,心有余悸地忘了眼周围,才发觉永嘉帝还好好地在自己眼前。
永嘉帝其实早就醒了过来,眼下看她这样,便知道她又做噩梦了。
不过这回,秦柳瑟却与上一回不一样,睁眼看到永嘉帝的第一眼,便牢牢抱住了他。
“皇上!”
“皇上!”
秦柳瑟有些贪婪地享受着他的胸怀,因着刚才的梦境历历在目,以至于抱着永嘉帝迟迟不肯松手。
永嘉帝看她这委委屈屈的模样,不由笑道,“这回又梦见什么了?”
秦柳瑟抬头,搂着他的脖子,贪婪的感受他的存在,“臣妾梦见皇上儿时。”
听到秦柳瑟这话,忆及往昔,永嘉帝脸上的笑容也减淡了,神色都严肃了许多,但对秦柳瑟说话的声音,还是轻柔地确认,“朕儿时?”
秦柳瑟眼眶发红地看着他,两分心疼,三分爱怜,“臣妾梦见了一位叫华姑姑的人……”
永嘉帝这回,连手都忍不住顿了顿。
夜里黑暗静谧,却更适合说些贴心话,秦柳瑟娓娓道来地,将方才的梦境与他说了。
说到最后,秦柳瑟已然泪眼婆娑,伸手摸着永嘉帝的脸,问道,“皇上,那可都是真的。”
永嘉帝抬手,抓住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手背正好被秦柳瑟一滴泪落着,温温热热,叫永嘉帝心头动了动。
永嘉帝现如今已经不会为这些事儿落泪,只扯着嘴角,悲凉一笑,“是真的。”
而且事事都对上了。
这些过往,在华姑姑去世后,永嘉帝就从未对人提起过,却没想到,居然被秦柳瑟梦见了。
一时间,永嘉帝心里头,出现了一种自己一辈子都没出现过的情愫,有点酸涩、有些庆幸、又有些释然。
若说此前,永嘉帝对秦柳瑟的感情是简单概括为爱和喜欢……
那么此时与往后,便叫他明白了何谓天造地设与天赐良缘,叫他心里头妥帖得,只恨没早些认识秦柳瑟。
“皇上,那慈宁宫那位……也太……”秦柳瑟一时间都找不到词来形容。
永嘉帝冷冷一笑,或许是他在后宫长大,对好些事情都习以为常,以至于东太后这嘴脸,自己还能面色如常与她打交道。
秦柳瑟却是极为为永嘉帝感到不甘心,“她这样待皇上,臣妾真是为皇上不值!”
不值现如今,永嘉帝还这般为了皇家脸面,好吃好喝伺候她,给她别人羡慕不来的荣华富贵。
“她这人小心眼,不成天找不痛快日子过不下去,这日子,未必好过。”不然也不会一直插手他的后宫了。
秦柳瑟琢磨着琢磨着,撇撇嘴道,“若是能将她送出皇城就好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永嘉帝亲了亲秦柳瑟手指道,他只在乎眼前人。
秦柳瑟心里那口气还没缓过来,一时便道,“往后若是臣妾有法子,皇上可别碍着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