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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徐雍启入宫,抵达宫门时马车被守卫拦下,要徐雍启出示腰牌和传召入宫的诏书。
马车前负责驾车的邵长青闻言有些愣怔,他提醒守卫:“我家王爷受过圣上恩典,他入宫无需通报。”
守卫却摇头道:“现在时节不同了,宫内关着南疆的少主,圣上下令任何人?入宫均需有诏书,以防有居心叵测之人?潜入对南疆少主做些什么。”守卫瞟了眼马车上绣有蟒纹的帷裳,笑?了声?,“您和王爷该知道的呀,这?南疆少主还是王爷从泸景捉回来的,他身份可要紧着呢。”
这?守卫明显受到?了徐乾之的授意,讲话竟还有些阴阳怪气。
邵长青抿了抿唇,把情况通报给马车内的徐雍启。
徐雍启倒也不奇怪,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帷裳,端坐车厢内抬眸看向守卫。
而原本对着邵长青还有些高高在上睥睨神?色的守卫,望见徐雍启的第一眼所?有轻蔑神?色全落下,徐雍启身上自带的上位气质太强,守卫低下头:“王爷请勿怪罪,这?都是圣上的意思。”
“嗯,”徐雍启淡淡开口道,“本王今日入宫是就闽南赈灾粮之事要同太子商议,你去通报一声?,本王就在此等候。”
“是。”
守卫派人?匆匆忙忙地去禀报,回来时告诉徐雍启,“王爷,圣上传了你和太子去乾清宫觐见。”
徐雍启挑了挑眉,点头。
乾清宫内,紫檀雕云龙纹屏风横亘在徐乾之和受诏觐见者之间,屏风后熏炉里点着香料,有烟雾袅袅升起,整个宫殿内都蔓延着龙涎香与沉香的味道。徐雍启抵达乾清宫时,太子已候在乾清宫内,他见到?徐雍启来,蹙了蹙眉,往旁边挪了几寸,和徐雍启更隔开些距离。
徐雍启见状哂笑道:“太子莫非是怕本王?”
徐雍格看了眼徐雍启,不说话,转过头目光只注视着屏风。
徐雍启也不介意徐雍格的态度,隔着屏风朝徐乾之行礼。
屏风后徐乾之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告之不是有事要同太子商议?现你二人?来了,那便商议吧。”
徐雍启便真?同徐雍格商议起闽南赈灾粮发放之事。
闽南每年这?个时节都易受洪涝与台风影响,今年由于泸景泛起瘟疫,不少泸景及周边地带的百姓偷偷向其他地方迁移,只是这?包裹前脚刚落下,后脚洪水就迅猛而来。
如此一来可怜闽南百姓,伤亡较往年更重。
徐雍格向徐乾之禀报:“父皇,水利监司官报上来闽南洪涝伤亡情况,百姓深受洪涝之苦,依儿?臣看应当尽早开仓放粮、下方赈灾款好让闽南早日度过难关。然而七弟却不同意如此,反而主张往后拖延赈灾款的发放。”
徐雍格瞥了眼徐雍启,隔着一道屏风他仍旧表现得对徐雍启不喜。补充道:“父皇,此事多延一刻,闽南百姓便多苦一分啊!”
屏风后徐乾之问徐雍启:“告之,你怎么说?”
徐雍启掸了掸衣袖,他很久没步行进入御宇,一路过来染了不少尘土。而后他散散看向徐雍格,开口道:“想请问太子,发放赈灾款,这?款从何来呢?”
“自是从国……”徐雍格开口才?说四个字,声?音渐弱了下去,直至彻底无声?。
赈灾款自是从国库来,但连年征战、皇宫穷尽奢靡再加上官僚贪赃腐败,这?国库早已是亏空状态。
如今哪怕费劲力气拨款出来,后续皇宫和一些政事的开支便无从着落了。
徐雍格哑声?。
屏风后徐乾之自也听出徐雍启的意思,但他对此很不高兴,苍老的声?线夹枪带棒的。
“那么一点赈灾款国库自然拨得起,”徐乾之冷声?道,“还是告之你对国库有多少款项比朕还清楚?”
“儿?臣没有这?个意思。”
徐雍启执手行礼,但面对徐乾之的诘难,脸上神?色没半分变化,他缓声?开口道,“只是比起动用国库款项,另找他人?承担这?笔钱显然更划算些。”
“你的意思是?”
“南疆。”徐雍启声?线笃定,“南疆少主软禁在宫内,南疆大?王若要赎人?,必然得付出些东西。而当南疆大?王付了这?笔费用,那么南疆军费自然得到?削减。”
“届时我大?荣士兵还可一举夺下南疆。”屏风后声?线隐隐有些兴奋,但还带着点担忧,“但南疆大?王会愿意花这?笔钱么?”
一个儿?子而已,牺牲便牺牲了。
徐雍启明白徐乾之的意思,散散开口道:“南疆大?王福薄,仅有一儿?一女,且旁系血亲无他信任之人?。”
徐乾之声?音兴奋起来,“不错,就按告之你说的办,快些命人?给南疆大?王传去讯息。”
“是。”
徐乾之虽赞扬且肯定了徐雍启的主意,然而后续的执行却全权交予徐雍格去办,末了还跟徐雍启道:
“告之你才?回京都,人?事调度不及太子来得熟悉,做事也是他更稳妥些,此事交由太子办比你更合适。”
“儿?臣受教。”徐雍启声?线淡淡的,“既事已商议完,儿?臣便不扰父皇休息,先行告退。”
“好。”徐乾之准徐雍启离开,却留住了徐雍格,明面上说的是有更多细节要商议,实?际是生?怕在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徐雍启和徐雍格多说一句话。
徐雍启漫不经心地又掸了掸衣袖,正要告退时,徐乾之叫住徐雍启。
“告之还有件事。”
“父皇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