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秋已经站起身来,像是要去做些什么。听见询问,她笑了笑,停下动作解释道:“这是我为提醒自己定的闹钟。我爱人出事后,我每天都会定时为她祈祷,希望她能再次回到我身边。高屿小姐,你要是好奇的话,要不要跟我上去看看?”
高屿眉梢微动。
已经死了的人再回来……听上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仰头瞥见南秋脸上恬静的笑后,她改了主意:“不打扰的话,请。”
高屿跟在南秋身后,进了二楼一间昏暗的房间。
祈祷的流程十分简单,上香,默念祷词,合十祭拜。她就在南秋身后看着她做完一切,目光在背对她们而放的遗照,和南秋脸上虔诚的表情中流转。
高屿向来是不信这些的,她只信能切实握在手中的可能性,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然而,当南秋转头看向她时,她却在那温和笑容的影响下,说出了言不由衷的话。
“也许……也许会有奇迹也说不定。”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听出了语气中的迟疑,还不如不说。
南秋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感激:“谢谢。时间已经有点晚了,高小姐不如先回去吧,如果有紧急情况的话,我会立刻按下报警器的。”
离开了南秋那栋三层小院后,高屿产生了一种“清醒”过来的感觉。并且,随着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这种感觉也越发得明显——她的心跳逐渐恢复了正常,心底也不再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悸动。
她回头,遥遥地望了眼那栋小院。一片浅淡的阴云正笼罩其上,在房子的白墙上投下一片阴霾。
那阴霾也留在了高屿心中。她开始思索,也许南秋是极为特殊的、精神控制类的异能者,早已在她未曾察觉的时候,就已经被施加了影响。
等回到安全屋中,高屿已将南秋列为了重点防备对象。
她暗自决定,在警报器响起前,她绝不会再踏入高危污染区一步。
此后第一天,警报器就跟坏了似的,安静得连电流音都没有发出过一次。
高屿也将自己在安全屋中关了一整天,除了按时按量进行日常训练,再不做其他任何事,希望以此保持长久的清醒。
但第二天,身体的状况不允许她继续日常训练了。
长期高强度的训练、异能的开发和无数次受伤的经历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由此带来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生理期对她来说特别难熬。疼痛和虚弱感相携而来,前三天尤其痛苦。身体的异化使得普通止痛药在这一方面并无效果,必要的时候,她会吃特制药减轻影响,但现在,应该不属于“必要的时候”。
高屿轻轻呼出一口气,拉开厚重的窗帘,看向窗外。
高危污染区离她仅有几米之隔,站在这儿,她都能感受到一股威压,她仍不明白,南秋怎么能在里面住这么久。
正思考间,她眼前灰蒙蒙的天空却恢复了几分明净。她抬头一看发现并非阴转晴,而是大量的细小颗粒物质被污染种吸引而去,才使得她眼前这一块儿天空看起来干净了。
而污染种极速行进的方向是……南秋那栋小院?
未亡人(二)
高屿迅速套上了作战服,等待着警报器响起。
如果污染种的攻击目标真是那座院子……现在这个时间,屋主应该已经起了,如果注意到异常,南秋应该会按响警报器按钮。
可警报器仍旧保持着长久的安静,跟坏了一样。
二十分钟后,高屿将横刀握于手中,匆匆开了身上的保护装置,进入高危污染区直奔小院而去。
她还是不能心安理得地坐着,必须得去看看情况。
至少得确认南秋安全了再回来休息。
她的判断并未出错,那大群的污染种果然是冲着小院去的。那是污染种中攻击性比较低的污虫,大部分异能者都能对付,可当它成片出现的时候,就拥有了轻易摧毁建筑物的能力。
……明明前两天都没发生大规模的攻击事件,为什么今天污虫却突然变了性?
高屿观察着周围的异常状态,同时拔刀出鞘,做好了战斗准备。
她的异能,和手中这柄横刀息息相关。同一组的部分战斗人员在看到她所用的冷兵器时,偶尔会露出嘲弄的神情。但当无形的刀气在他们未能察觉的情况下,在其身上留下伤口后,他们便会端正态度,和和气气地与她讨论作战计划。
隔着三四米远的距离,刀气已将污虫网斩为两半,高屿从坠落成片的污虫尸体中急速冲过,脚下没有停留。
污虫感觉到危险已近,再次发挥了逃跑的天赋,没有不长眼地向她发动二次攻击。
高屿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门前,不等她按响门铃,门已经被打开了,就好像南秋对她的到来早有预料。
她顾不上去想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问题,扶住南秋的肩膀好一阵观察,语气中满是急切:“你有没有受伤?”
话音刚落,一阵在特殊状态下使用异能后总会出现的晕眩感击中了她。她身形一晃,倒向了南秋,被后者稳稳扶住。鼻间萦绕的浅淡香气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她很想知道,这股好闻的香气来源于何处。
好在她很快就从中晕眩与恍惚中恢复了过来,重新站稳后再次重复问题,并添上一句:“南秋夫人,你有没有受伤?另外,请把警报器按钮交给我看看。我赶来前,并没有听到警报器的响声,我需要确认一下是不是警报器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