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看人时,有点凶。
面对谢颖九段,庭见秋不觉打了个磕巴,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倒是谢颖先认出她来:
“啊,是庭见秋小棋手吧。”
说着,眼神向下游移,往她腰间系着的江陵棋院院服撇去,随即露出了然的神情。
庭见秋赶忙躬身问好:“谢颖老师,您好。”
她做梦都想和谢颖九段说上两句话,但绝不是站在会议中心女厕所的蹲坑上。
谢颖被她随着躬身而乱颤的蓬松短发逗得一乐。手把手教她怎么使用卫生巾后,谢颖没忍住轻轻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和声说:
“头发这么卷的话,还是留长会比较好看哦。”
等到庭见秋处理好,走出隔间,谢颖已经离开了。
庭见秋和谢砚之的这一局棋,最终下了两个多小时。庭见秋短暂休整回来后,棋风愈显杀伐凌厉,谢砚之也并不避战。盘面上,无数复杂的战斗缠绕在一起,如两条九头之蛇,一黑一白,首尾相衔,因果复杂。
两人身边围了十余名静默观棋的棋友与教练,却恍若不觉,平心静气地将这局棋下至最后一个官子。
总裁判长慎重地点目之后,判庭见秋一目半取胜。
庭见秋在官子环节就算出了这个结果,并不算太意外。棋局终了,她猛地卸下力气,身子瘫软在椅子靠背上。
谢砚之起身,走到她身边,笑道:“下得很好。”
庭见秋疲乏地支起脑袋来:“你也是。”
人群中,男孩与女孩相视而笑。
分明不久之前,两人还是初次见面,此刻却熟稔得仿佛已经交换过灵魂最深处的秘密。这是围棋的意义:棋路会暴露心路,人手握黑白子时,一切阴暗曲折,都无所遁形。
而庭见秋和谢砚之展现在这盘棋中的心路,都明亮皎洁,如冰轮初升。
两枚独身行路的璞玉,在十二岁的春天,棋上相逢。
赛程一共三天。
第二天、第三天,谢砚之与庭见秋各自有仗要打。庭见秋往往结束飞快,在中盘凭力量取胜,抱着她装满红糖热水的小水壶,优哉游哉地往还在苦战的谢砚之位子边上一逛,伸头伸脑地探看。如果局势不紧张,谢砚之也会抬头冲她笑眯眯地看看,像是在说你来啦,看她对这盘棋的战况做出或皱皱鼻子或摇摇脑袋的小动作。
如果逮着能说话的机会,俩小脑袋凑一块去,一副大人腔调,谈棋言简意赅:
“扳不错。”
“你看出来我有后手了。”
“那肯定。”
“刺呢?”
“真不如挖……”
“俗。”
“怂!”
小孩拱着脑袋辩论,一旁的家长紧张地社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