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枝盘算了下自己如今的家底,判断即便用不上小琵琶的文采,也尚可暂时养两个闲人,这才邀请道,
“我与小琵琶也算有缘,你们既然无处可去,就先住到昭阳公主府来当我的门客,试用期半年,月俸同九品官,后期可以涨。但假如半年后没有突出贡献,就得自寻出路了,如何?”
兄妹二人都是头一回听见这种新奇的说法,还是汪绮主动迈出一步,问道,
“那假如我们有事离开,需要请辞呢?”
其实招纳贤才,无论在哪个时期都一样,在古代树立政权,也无异于在现代开公司。祝小枝思索片刻,直接将现代的种种条例照搬,
“试用期期间提前三天辞职,往后提前三十天告知,来去随意。”
不待汪实开口,汪绮先一步答应下来,“好。”
祝小枝满意地挽起汪绮,牵引她并肩走向前去,独留汪实手足无措地负剑跟在两个少女身后,被卫娘好奇地打量。
“既然是我的门客,断然不能给人欺负。你们从刚才那人手里借了二十两,已还他多少?”
“上回卖文拿来的三十两全还他了,但假如按他所说一百两算,就还差七十两。”
如此看来,汪家兄妹的借据也还在那大汉手中。祝小枝摩拳擦掌,恨不能将拳头直接招呼到大汉脸上,
“走罢,今日必须讨回公道。汪实,你会不会打架?”
“其实不算很会……”
然而容不得他推拒,两个少女已经不顾路人惊异的视线奔跑起来,连卫娘也紧紧跟在身后,罕见地叫嚷起来,
“殿下,注意仪态!”
少女们的裙裾云朵般轻盈飘过条条巷道。在某几个形似范阳的转角,恍然间祝小枝竟无端想起宋筠,想起假如她不曾死去,是否也会像这样一同并肩跑过大街小巷。
然而斯人已逝,范阳过往的诡谲风云也在长安的平和安乐下被逐渐淡忘,记忆褪去鲜艳的血色,只留下无法擦去的枯褐痕迹。
最后,汪绮带她停在一座热闹非凡的商铺前,门口竟如贵府般陈列两座衔金石兽,皆为大肚的貔貅模样。
“前街刘氏的钱庄,就是这里了。”
怎么又是刘氏——祝小枝拢起衣袖,当先迈进门,那姓刘的大汉才一边剔牙,一边走来,
“殿下,这么快就再见了,您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呀?”
祝小枝声声掷地,字字铿锵,过往之人皆被吸引而来,侧目观看这场闹剧。
“汪家兄妹共欠你二十两银子,如今已还三十两,债务既清,为何不给借据?”
长乐公主的轿子不见踪迹,大汉也不再恭谨,
“不知殿下可曾听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主上开钱庄也不全是为了做善事,添些利息情有可原。一百两尚未还完,即便是殿下的面子,我也不敢给。”
祝小枝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那借据拿来我瞧瞧,看是否商定了利息数目。”
刘氏递来的借据在“利息”二字下方涂抹了几个黑团,旁注“一百两”,字迹和笔触大小完全不一,明显为签字画押后所改。
祝小枝单手将借据抖开,贴在他眼前,
“既已涂改,这张借据就该重拟。十两银子已经是原本的一半数目,作为利息还你绰绰有余,今天我做主,这张借据就作废吧。”
刘氏胡子撇起,瞪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