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傅明烟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赶紧退回来,转回房门前,用力敲打,「章清媛,给我开门,你活得不耐烦是不是?」
回答她的是一片静默。
傅明烟继续敲门,「章清媛,我知道你在外面,你别给我装死。」
半晌,章清媛的声音传了进来,「我也不想跟师姊过不去,可是师傅说,你太不听话了,不关着你,待她回来,你已经远在京城了。」
「你师姊我有这麽笨吗?」傅明烟愤愤不平的踢了房门一脚,很不服气,「我不去算计人家,反过来被人家算计,你说有可能吗?」
「师姊太小看文成侯府了,人家可是有三两下能打死我们的侍卫。」
「他们有武力,姑娘我会下毒。」不是她自夸,她可以随心所欲游走在云州,正是因为一身下毒的本领。
章清媛嗤之以鼻的一哼,「人家从後面一掌劈下去,你连下毒的机会都没有。」
「你也太小瞧我了,还没有人可以不动声色靠近我。」为了能闻到气味就知道何种药材,她从小在师傅严厉督促下蒙着眼睛训练,久了,她就有了狗鼻子。
「你老爱一心多用,眼睛太忙了,鼻子跟摆设没两样。」
傅明烟气呼呼的跳脚,「什麽眼睛太忙了,鼻子跟摆设没两样?」
「我只是重述师傅所言。」
「……」傅明烟没胆子骂师傅。
叹了声气,章清媛好声好气的道:「师姊,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我哪有不安分?最近我可乖了。」出个门要遮遮掩掩,她还不乖吗?
章清媛索性直接挑明,「你以为我们都傻了吗?你怎麽可能待在药园子大半日没有声响?因为你每次偷溜出去两三个时辰就回来了,干活也不马虎,师傅不想太为难你了,便假装不知道。」
张着嘴巴,可是许久说不出话来,傅明烟转身顺着房门坐下来。
迟迟不见傅明烟出声,章清媛有些担心了,赶紧敲了敲门,「师姊……师姊……」
「别叫了,我还活着。」
「若是师姊能答应不出庄子,我可以放你出来。」
「文成侯府有心算计我,我就是乖乖待在庄子也不会太平。」
「师傅在庄子里设了许多机关,足以保护你。」
傅明烟忍不住磨牙,师傅设下天罗地网真的是为了防止外人闯进来,不是为了阻止她溜出去?师傅又不是不了解她,一、二十日不能出门,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师姊……师姊……怎麽又没声音了?」虽然师傅一再告诫,最好别理师姊,她绝对玩不过师姊,可是师姊如此轻易妥协,她又很担心,师姊的花样很多,若是不吵不闹,不表示变安分了,而是另有图谋。
「我拿了人家的银子,今日非得出门给人家干活。」
「干什麽活?」
「上药王谷采药。」
呆怔片刻,章清媛激动的叫道:「你疯了吗!」
她不是疯了,而是莫可奈何。傅明烟咬着下唇,进了荷包的银子再吐出去,简直是割她的肉,可是有舍才有得,况且这些日子赚得也不少。
「你不是想给章二哥买二十亩良田说亲吗?银子我给你。」
章清媛不同於傅明烟,并非一开始就是蓝采华的徒弟,而是因为家里孩子太多,父母养不起,不得不卖女儿为奴,此事传到蓝采华耳中,看在同村的分上便出手相帮,章清媛因此来庄子干活,没想到从此点燃她对医术的热情,蓝采华见她是个好苗子,於是收她为徒。
显然不敢相信,章清媛半晌才讷讷的道:「二十亩良田至少要一百四十两。」
「是啊,一百四十两,我有。」不过,她的心在滴血。
开个门就可以拿到一百四十两,章清媛当然很心动,可是师姊若出了意外,师傅会剥了她的皮。
傅明烟显然知道她心里的挣扎,继续游说,「文成侯府想逮住我没那麽容易,再说了,我是文成侯府的姑娘,又不是逃奴,真的落在文成侯府的手上又如何?文成侯府不将我拱起来养,也不至於虐待我。」
略微一顿,章清媛终於松口了,「我放你出来,但你出门不能超过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能干啥?四个时辰。」
「四个……不行……最多三个时辰,如何?」
傅明烟嘿嘿一笑,一副很挣扎的道:「三个时辰……好吧,我跟对方商量一下,他应该会通融。」
过了会儿,章清媛终於打开房门,傅明烟立马跳起来往外跑。
「等等,你不能就这样子跑出去,纪伯应该得了师傅吩咐,不会放你出去……」
「急什麽急,没瞧我还披头散发吗?」傅明烟回头瞪了一眼,直奔茅房解放。
傅明烟一路狂奔,待她上气不接下气赶到药王谷山脚下,已经逼近午时了,还好莫靖言依然悠闲的斜躺在树上,不过一张脸臭得令人胆颤心惊……虽然他的脸藏在枝叶的阴影中,但她就是知道,这是当然,等了一个多时辰,再好的耐性也磨光了,何况他这个人脾气很大。
「莫公子,真是对不住,我来晚了。」傅明烟半眯着眼,努力看清楚上头的人。
「这会儿上药王谷,不到一个时辰天就暗了。」
莫靖言的声音很冷,简直可以冻死人,可是对某人来说,嘴皮子上的威风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她完全无感。
「我也没法子,差一点连门都出不来。」若非收了他的银子,她还懒得赴约。
「你这丫头鬼得很,谁有本事绑住你的双脚。」莫靖言没好气的踢脚,嫩叶瞬间如骤雨落下,傅明烟惊叫的往後跳,可还是吃了一身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