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场记打板。
这一次,顾简没再ng,很顺利演完了这一场。
【因为想见你。……
接下来几天,都是在拍摄家庭部分的戏。
沈轻从小生活在母亲强势、掌控欲强,父亲懦弱又不管事的家庭。
他上初一那年,沈建雄第一次向罗梅兰提出离婚,被罗梅兰察觉了他已经出轨,从此以后,他们家表面的美满、温馨被彻底揭开,露出了里面无法调和的矛盾。
罗梅兰开始憎恨沈建雄,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婚,硬是将这段自我折磨的婚姻拖了十三年。
不健全的婚姻关系,让沈轻也备受煎熬。
以为美满的家庭破碎、丈夫成了憎恶对象后,罗梅兰转而将所有的精力放到孩子身上,她管沈轻管得越来越严格,不止在他房间装上监控,还亲自送他上下学,出门一趟也像是查户口一样,要把他去的地方、和谁在一起问个遍,然后不停打查岗电话。
连同班主任、沈轻的好友,也时常接到罗梅兰的电话,印证沈轻有没有对她撒谎。久而久之,沈轻的朋友不再和他玩了,他独来独往,性格也变得沉默寡言。
沈轻唯一轻松的几年,是读大学的四年,即便他被修改了志愿,只能留在本地,可因为大学强制住校,他终于得以喘息。
但也只有那四年,之后沈轻的个人空间仍然被压缩。
好在,他拿到的offer虽然在本市,可离家里很远,来回通勤至少四个小时,他能够在外面自己租房子。
只是罗梅兰仍然天天打电话查岗,会给他室友打电话,逼他回家、逼他相亲。他无法不答应,也无法逃离。
每当察觉到他要远离,罗梅兰就会用自杀恐吓他,知道志愿被修改时,他曾经要逃走,可他刚到动车站,就接到医院电话,罗梅兰割腕了。
沈轻爱罗梅兰,也恨罗梅兰。
十三年,他一次次劝她放手、离婚,过自己的生活,不要陷在这样的日子里,罗梅兰不愿意。
她陷入怪圈,认为不离婚、拿捏着沈建雄大半财产就算是报复了,实际上这十三年,她折磨的只是她自己和沈轻。沈建雄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他跟小三同居,生了私生女,除了罗梅兰时不时跑到他们住的小区门口闹,让他们一家成为八卦对象,再无其他影响。
沈轻也会受不住,他承受了十三年,并且已经患上抑郁症,终于在今天,因为罗梅兰再次骚扰他的室友,又查他手机,再也忍受不了了。
他和罗梅兰摆事实、讲道理,罗梅兰不听;他和罗梅兰吵架,罗梅兰哭;最后,他不说话了,只是微笑听母亲对他的责难,说他自私,说他身上是坏基因,说他不孝,说养他不如养条狗,说他的命是她给的,除非还给她,不然一辈子欠她。
这场戏里,沈轻的情绪一步步递进,一步步被逼到崩溃,最终又在罗梅兰一声声质问里回归麻木,再掀不起一丝波澜。
他的微笑,是身体自动触发的保护色,笑得越明显,便是越难过。
这场戏拍了两天。
陆简清到的时候,他们在拍今天的第四遍。不论是顾简还是姜贺玲,嗓音都有些沙哑了,好在电影不是现场收音,后期会再配。
许乐乐最先注意到他,刚要开口,陆简清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悄无声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和姜贺玲演对手戏的顾简。
看了会儿,他又走到纪敏身后,跟他一起看监视器里的画面。
这场戏是俯视的视角拍摄,从监视器里面看,远比直接看来的震撼得多,全程充斥着被束缚住无法挣脱的无力和极致的压抑,就像这个家是个巨大的囚笼,困住了沈轻,也困住了罗梅兰。
听着母亲痛哭,沈轻犹如困兽一般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无奈、焦虑、难过、痛苦、失望递进式呈现,最终,他无话可说,安静坐了下来。
他停下来,罗梅兰开始说话了。
这一部分,顾简没有台词,所有的演技都靠肢体语言、表情和眼神变化展现。难度不小,非常考验演技。
纪敏在这里让一个机位切近景,特写顾简的神色变化,头也没有回,对陆简清说:“他的演技真的不错。”
说完,他又指了指自己旁边一张空椅,示意陆简清坐。
陆简清没有客气,坐了下来,目不转睛看着监视器里的顾简,眉眼柔和,声音温柔,“他一直很优秀。”
纪敏被他的语气惊得转头,盯着陆简清好几秒,然后神神秘秘凑近他一些,“你其实不是陆简清吧?”
陆简清无语:“……不然我是谁?”
纪敏重新坐好,眼睛回到监视器屏幕,摊了摊手,“谁知道呢,可能被魂穿了吧?小说里最常见的梗。”
陆简清:“……”
“好吧,开个玩笑,”纪敏说,“只是惊讶,你说话的语气、表情跟我以往认识的那个陆简清完全不一样,曾经你可是公认的高冷男神,尽管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十分绅士,但能让你真正温柔对待的,一个都没有。”
他又看了陆简清一眼,带着点八卦问:“说真的,你对顾简不是普通竹马感情那么简单吧?”
陆简清勾了勾唇,承认得坦然,“是。”他的视线继续落在监视器上,眼神带着柔软的笑,“我爱他。”
纪敏一拍大腿,“我就知道。”
倒不是很诧异。
满足了自己好奇心后,纪敏没再说话,专注盯着监视器。这场戏很重要,而且拍了太多遍,他可不能因为自己分心,导致再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