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曦的眼神落到实处,有种从梦境跌入现实的失落感从眼底划过去,不听陆雪丞说话,以为他只是无聊,又把眼睛转开了。
“我们去看看邹妈妈吧,好不好?”陆雪丞靠近了一些,讨好地问。
展小曦再次向他看过来。
他没说话,眼底带着很浓的探寻。
挺久之后,他“哦”了声,意味不明地说,“你会想着去看她啊。”
“什么话。”陆雪丞好脾气地笑,接下去说,“邹妈妈看到我们现在还好好地在一起,会很欣慰吧。”
展小曦靠在座位上,把身子贴上了窗,最大限度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一定的。”展小曦说,“我们也没有在一起。”
只是同病相怜,念及彼此都是没有家人照顾的可怜人,发发慈悲帮帮忙而已。
陆雪丞的笑意僵在唇角,尴尬地摸了下鼻子。
“……为什么呢?”他心虚地问。
“不为什么。”展小曦被他的话恶心到了,一个字都不想再跟他多聊。
陆雪丞掩过心底的酸,深吸气,鼓励自己再接再厉。
“邹妈妈走前我去看过她,她很不放心你,跟我说了很多话。”
展小曦视角依旧向外,好像没在听的样子。
他了解陆雪丞,陆雪丞心眼很多,恢复了精力就不可能安生。
理智告诉他不要去听陆雪丞的话,陆雪丞的话总带着很强的目的性,真假掺半,根本没有听的必要。
可陆雪丞死死地掐住了展小曦的命门——那是他的邹妈妈。
邹妈妈病情恶化的很快,从吐血昏倒到离世前后不到三个月。
那时候展小曦在读大学,住校。
大学的课程,想要混个不挂科不算难,想要学得优秀却也不容易,再加上展小曦还兼职着创作,大学生涯过得并不轻松。
邹妈妈不让告诉他,以致于展小曦失去了床前尽孝的机会。等从陈寻那里得到消息已经是邹妈妈在世的最后一个下午,他抛开期末考不管不顾地赶去,邹妈妈已经做了开胸,上了呼吸机,除了望着他流泪,什么话都没留下。
陆雪丞看得很细,展小曦虽然没有转身,但他肩膀微不可查地抖了下,暴露了他对自己所述话题的在意。
于是陆雪丞就有了底气。
“这些年是我做的不够好,辜负了邹妈妈的嘱托。”
陆雪丞语速放得很慢,方便展小曦一字一字地听进耳里。
“她那时候神智不太清楚了,脑子里没有眼前的事情,全是些久远的过去。她跟我说……说你是所有婴儿里面最难养的,天生不足,身体很弱,动不动就要生病,整天整夜地哭个不停,院里脾气最好的阿姨后来都开始有些烦你了。”
“邹妈妈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她说咱俩的缘分或许是天选的,你那么吵闹,别的小哥哥小姐姐都烦的要死,偏偏我就是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开始喜欢你。”
这话题渐渐地又拐到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角度上,展小曦已经有点听不下去了。
可是陆雪丞没有给他打断自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