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怎么撒谎,转移视线,也改变不了历史重演。
在阿缇厄和艾希礼朝着8134星航进的时候,西勒尔正拿着手帕低头擦拭着指缝里的血,但血太多了,不仅是手上,袖子上也都是,越是擦只会污染手帕。
兰诺到的时候也是一身血,但他看起来比西勒尔好一些,至少看起来有个人样,不像西勒尔,完全杀疯了眼,浑身血气浓稠到近乎形成实质。
兰诺表情没有变化,说道:“按照你的意思,反抗的都处理掉了,不过那里面有一个家伙自称是阿缇厄派来的,你要杀了他吗?”
“你在试探我?”
西勒尔说完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没有看兰诺会是个什么反应。他擦了一会儿发现擦不干净就直接脱下了外套,但效果好像不怎么好,那里面的衣服也被血染红了大半。
他没有在意,朝门外走去,脚步干脆坚定。
日光落在他的身上,忽然他的脚步顿了下,抬头看向远处那座高耸的建筑,那被称为摩蒂兰最高点的上方悬浮着一颗巨大的“魔方”。
——不知何时竟变得黯淡无光。
命运走向
由阿缇厄亲自锚定坐标,他和艾希礼在离开贝尔姆斯帝国的五天之后重新踏上了8134星。
这颗被大众遗忘的星球,在星际中游荡,在辐射的笼罩下显得格外荒凉和危险。他们一行刚刚降落就遭遇了一队凶狠的兽化异种,花了一些时间才处理干净。
“这里真的是一点也没变,还是老样子。”阿缇厄说道,“接下来我会在这里长住,承受不住污染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艾希礼很聪明,他猜到了阿缇厄要做什么了,便说道:“我……可能不能一直陪着你。”
这是事实,阿缇厄要做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结束的,而艾希礼还需要回去主持大局,他和阿缇厄注定会迎来离别。
阿缇厄的心里有些遗憾,他很喜欢艾希礼,说不上胜过生命和原则,但很难遇到一个像艾希礼这样会无条件站在他这边的虫。他的离开,在阿缇厄的心里掀起了淡淡的涟漪。
“你去做该做的,分离的时间不会太长久的。”阿缇厄想了想说道。
他来8134星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他即将迎来二次觉醒,而为了觉醒期间的安全和稳定,他决定回到巢穴。
8134星被污染的程度很高,不曾经受过污染的虫族在这里连两天都待不下去就要异化,但这里的高强度污染却恰恰是阿缇厄需要庇护和能量。
他本身就是一个污染集合体,难以界定他究竟是虫族还是异种。
阿缇厄的二次觉醒需要时间,他计算过了,这次二次觉醒需要的时间会比一次觉醒要久很多,短则月余,长则数年。
在他的带领下,艾希礼和阿缇厄一起找到了那个孕育出他的巢穴。
巢穴外部有被破坏过的痕迹,看样子不像是自然和异种破坏的,更像是高科技手段造成的。
阿缇厄想起来了,蒙德曼之所以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就是因为外派的研究员在一颗陌生的星球上找到了他残留下来的生物信息。看来是那群研究员意外地找到了这里。
现在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虫族的身躯没办法长时间接触污染。
阿缇厄和艾希礼走进了巢穴,越往里走空间就越大,墙壁上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白色丝线。
这么久过去了,这里几乎没有变化。
阿缇厄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他曾经生活的区域,而面对满墙壁和地面的干涸血迹,艾希礼的心里萌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悲伤。
艾希礼的脸色不太好,他不是容易被影响心绪的虫,但一走进这里他就感觉到了浓重的压抑感,和记忆中的温暖大相径庭。
在血脉相连的兄弟之间极少的会出现一种精神感应,这种精神感应只存在于相互信任感情深厚的亲兄弟之中,而在这个纯白和血色相衬的空间里,曾经死了一只雄虫。
那只雄虫娇小瘦弱,愚蠢但有着面对死亡却毫不畏惧的坚定的心,他独自一人找到了这里,向祂祈求改变命运,而代价就是献祭了自己的生命。
对当时的祂来说,那不过是一场等价交易,谈不上同情不同情的。所以他轻易地许诺,轻易地撕裂了阿缇厄的身体。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他……哭了吗?
阿缇厄回想着过去,神色难辨,说不出的古怪。他能感觉到自己被过去的记忆影响了,这一次影响到他的不是“阿缇厄”的记忆,而是源于他本身的记忆。
“难道是临近二次觉醒的原因?”阿缇厄嘀咕,弯腰开始给自己搭建巢穴。
艾希礼红色的眼瞳闪烁了几下,他真的很聪明,在短暂的失神后已经从蛛丝马迹中猜到了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他很难过,这种难过的情绪存积在他的身体里,让他几乎要发疯。
他的弟弟,亲爱的弟弟,可爱可怜的阿缇厄。
那么怕疼的弟弟,死后却连尸体都没留下。
艾希礼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阿缇厄的时候,那个时候阿缇厄的神情和语气是那么不自然,他为什么没有发现不对劲呢?他为什么没有赶回去抱抱他亲爱的弟弟?
巨大的悔意在瞬间淹没了艾希礼。
但阿缇厄不希望他的哥哥受困于他死亡的阴影中。
冰冷的精神触角爬到了艾希礼的肩膀上,伸出了尖尖轻轻地蹭了蹭他的下巴。
这是属于祂的笨拙的安慰方式。
也许他无法理解失去挚亲的悲痛,但他至少明白来悲伤是一种很不愉快的感情,艾希礼需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