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琛显然没想到秦世卿会是这个反应,他愣了一会儿,才道:“我不。一把伞而已,大哥何时这般在意了?”
乔欢用力掰着秦世琛的手指,“你放开,弄疼我了!”
听见这句话,秦世琛下意识松了手,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何要这么听话。
夏风呼啦啦吹过,吹得兄弟二人的心都烦躁起来。
“三位——”他们对峙得太投入,甚至不知何时跑过来一个小伙计,手里抱着把油纸伞,“三位,不就是把伞?别争了,俺家掌柜的说送你们一把,你们仨人,够用了。”
他指了指身后的一家茶行,掌柜站在门口,摇着蒲扇,朝他们摆了摆手。
秦世卿要给钱,伙计执意不收,秦世卿只得朝掌柜行礼致谢,接过伞,对秦世琛道:“你我一把,欢娘子一把。”
秦世琛刚要张口,就听秦世卿补充道:“我不是在与你商量。”
秦世琛:“……”
那么你可以滚了。
赖三躲在附近,眼见得秦世琛脸越来越黑,忙驾着马车出来打圆场:“二爷,您怎么出来了?瞧晒得这满头汗,不是说好您用完膳,奴才过来接您吗?哎呦,家主也在啊……”
秦世琛十分不情愿地邀请两人上了马车。
茶行里,牟迟向掌柜道谢。
他一直跟着乔欢,见乔欢晒得难耐,便派人去买了把伞,却见乔欢与秦世卿聊得欢快,便没让人过去打扰,直到看见秦世琛出来捣乱,才托茶行的掌柜“送”出了这把伞。
掌柜的是个中年男人,他抿一口茶,笑呵呵道:“怎么,瞧上人家小娘子了?”
牟迟腾地红了脸。
幸好他把手下的人遣了出去,不然让他们听见他觊觎殿下,那可了得!
他违心道:“没有。”
掌柜笑而不语,临别时才说:“年轻人,喜欢就要说出来,好歹求个结果,莫要让人生留憾才是。”
这句话,连同窗外炽热的骄阳,二十余年后再想起,流年化作不忍回首的苦涩,封存心底,成为他与岁月的秘密。
一觉醒来,仍是个艳阳天。
山间绿荫翳翳,凉风阵阵。学徒中有擅歌的女娘,一群人踏歌而行,往山上走去。
今日,是进山识竹的日子。
到达一处宽阔的平地,女先生周氏理理衣袍,站好,朗声道:“循例,诸位今日需在日落前各选一竿翠竹,用于最终参与校考成果的灯盏制作。此竹的品质如何,亦作为考核标准之一。还望诸位将平日所学付诸实践,以取佳绩……”
秦世卿站在不远处,脸上的疹子已经消退,淡得只剩点点红晕。
蝉鸣声躁里,乔欢凝神听着周氏的叮嘱,不时与身旁之人交谈一二。
也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毫无征兆地,乔欢看了过来。
秦世卿的目光躲避不及,四目遥相对,乔欢显然愣了一瞬,而后朝他灿烂一笑,继续与同窗说话去了。
却不知,这一笑,搅乱一池春水。秦世卿的心,起起伏伏,再难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