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撇头,看见后院过来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再定睛一看,可不正是之前给他娘误诊的许大夫吗。
许大夫一见他们娘俩都望着自己,窘迫地佝偻着腰,挪了过来,站在他师傅旁边,面有讪色道:“都怪在下学艺不精,害得大娘受苦了。”
又把手上包着的几个包裹放在王大娘面前,不安道:“这是在下上山挖的一些滋补温和的草药,黄芪,当归之类,已经清洗晾晒干净了,最是补气益血,还请大娘笑纳,弥补在下犯下的错误。”
钱小舟面上有些愤愤之色,他这话讲的轻巧,差点死掉的又不是他娘。
王大娘倒是大度,挥了挥手道:“也是我命不该绝,胡大夫这不给救回来了吗?你这药我倒是正好需要,那我就不客气了。”
许大夫弓着个腰,脸上赔着笑,连连点头。
回去的路上,钱小舟有心还想再说许大夫两句。大王大娘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咱得往前看。你现下的正事,就是和你韩大哥学好那门灯笼手艺,知道吗?”
王大娘笑着敲了敲钱小舟的脑袋,没注意到,听完这句话后,钱小舟沉默了。
贺府里,莺儿在房间里一脸愁苦的样子,耷拉着个脸,用手托着腮,问晓月:“你说我们小姐什么时候能好?”
自从那日从茶馆回来,小姐就不出府了,天天待在房间里,饭也不吃两口。
她送进去的饭怎么送进去的,怎么端出来,根本动都没动,她强行劝着小姐多吃两口,小姐也真的只吃两口,就说饱了,吃不下。
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行?莺儿在发愁。
晓月并不知道小姐到底发生何事。
莺儿虽然平常大大咧咧,但嘴巴还是很严。小姐和韩昭的事儿,她一点都没跟旁人说。
但她生性敏感,察言观色的本事比别人强些,且听莺儿偶尔抱怨,看小姐这症状,她猜,八成是相思之苦。
“解铃还须系铃人。”晓月轻声道。
莺儿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什么意思。
还得要韩昭来?
我呸!莺儿愤愤想道,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了!
隔日,莺儿送早膳到贺兰君房间。
贺兰君仍旧躺在床上,莺儿劝道:“小姐,今日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点心和粥,快起来尝一尝吧。”
贺兰君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听了这话,眼睛动了两下,道:“我不饿,你端去自己吃吧。”说完转过身去。
莺儿知道劝不动,只能端着早膳又回了自己房间。早饭太多,她一人也吃不下,叫来晓月一块吃。
吃着吃着,她怒火涌上心头,狠狠道:“你个王八蛋,害我们家小姐这样!”
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也不吃饭了,起身就往外面冲。
晓月见她这样,唯恐出事,忙放下手中的点心,也追了上去。
忠丫鬟怒斥负心人
韩建德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忙从堂屋里出来,奔向门口。
“来了来了,别拍了。”
这几日,到他家求灯的人来了好几波。
他倒是都给拒绝了,可韩昭却又从街上买了纸和其他做灯的东西回来,说,反正也还闲着,不如趁这上京前的这些时日,再多做几个灯笼,等她走了,他可以把灯卖给这些人,还可以再挣一些钱,过个好年。
韩昭关在灯房里,日日闭门造灯。韩建德见她心情似乎不是太好,只能尽量避免求灯的人再来打扰。
今日这敲门声格外地响,韩建德心内嘀咕:这是来求人的?还是来寻仇的?别把我的门给拍烂了。
他快步走到门后,下了门栓,拉开门。
门口是个小姑娘,面生的很,看穿着打扮应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韩建德冲她摆了摆手,道:“不做灯笼了,人快去京城了,没时间,你们过完年再来问吧。”
话刚说完,小姑娘就身子一侧,越过韩建德,闯进了院子里,站在院子里中央大喊道:“韩昭,你这个王八蛋!你在哪?给我出来!”
韩建德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个小姑娘可不是来求灯的。她可能真是来寻仇的!
吓得韩建德忙转过身来,急忙问道:“你是谁?找韩昭干什么?”
莺儿回瞪了他一眼。她憋了一路的气,准备上门就把韩昭骂个狗血淋头。
开门的却不是韩昭,而是一位不想干的老人,她曾见过几面,知道他是韩昭的爷爷,因此进来时只忍着。
现下既然骂开了口,这气就刹不住了,也不管什么尊老爱幼了,不客气地回道:“你管我是谁,我问你,韩昭在哪里?”
她快速地扫了这一眼就望到底的小院,见灯房的门紧闭,手一指,问:“她是不是在这里?”
抬脚就往灯房门口去,韩建德忙上去想拦着她。
可莺儿风风火火,三步并作两步迈上了台阶,一脚就踹开了灯房的门,跨了进去。
这动静把韩建德都吓了一跳,停了下脚步,他慌得想跟进去看看,刚想迈步,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他扭头一看,院子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小姑娘,此刻正紧紧拽着自己胳膊。
晓月在后面追着莺儿,紧赶慢赶,跑得气喘吁吁,还是慢了莺儿两步路。
她刚进韩昭家的院子,就看见莺儿破门而入那一幕,心下一紧,她赶忙拉住准备上前的韩建德,笑道:“爷爷,没事的,就是朋友间有一些小误会,您老放心,我进去瞧瞧啊。”
晓月笑得乖巧,人又长得一副不会说谎的样子,韩建德听她这么说,心里倒信了三分,脚步就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