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院开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包场,对于这种有钱的傻子,员工也觉得浪费钱。
余温付完账走到了影厅,只有一个阿姨在清理着上场电影留下的垃圾,看着余温进来找了个最偏僻的位置,还是好言提醒。
“那位置看电影位置不怎么样,你看那的椅子都是新的,听阿姨的,换个位置。”对方似乎是个自来熟,“这部电影是迟书拍的,我看了两三场都没尽兴,这悬疑感没说了,心脏病都差点犯了,这导演真牛。”
余温还是没听劝的坐在角落的那张椅子上,笑了笑,“谢谢。”
“我又没夸你,你谢什么?”见余温还坐在原本的位置上,也没生气,“行,还有两分钟就开始了,好好看。”
“阿姨你等一下。”余温拿出手机,“阿姨,这附近有卖糖炒栗子的吗?您能帮我买一下吗?我给您跑腿费。”
“不用,外面就有,三十块一纸袋。”女人十分高兴的答应了。
余温却掏出手机给她转钱,等对方一看见数额,诧异的问道,“你输错了吧,你给我转了三万块,我马上转回去。”
“不用,等会还有别的事情麻烦您了。”余温笑着扯了一下唇,“不着急。”
阿姨拿着手机不知所措,此时电影已经开始了,余温专注看着屏幕,阿姨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但又觉得自己才是捡便宜的那个,似乎觉得余温不会骗自己,便出去没几分钟就买了栗子。
余温头也没转的接过,“钱给你,电影结束的时候您进来一趟,那些钱你再转给我也不迟。”
阿姨觉得莫名其妙,只得离开了。
电影在继续着,余温看着屏幕里芝芝那张被放大的脸,然后聚焦在她的瞳孔里,电影院里没有任何的声音,然后屏幕上出现很大的两个字。
迟书。
这部当初被大多数投资者不看好的电影,意外的成了爆款,还是迟书的风格,甚至有不少消息,这部电影拿国际大奖能拿到手软了,只是这部电影太具有争议了,一个杀人犯拍出来的电影,这一条就堵住了所有的路。
余温看着逐渐宽阔的屏幕,无尽的雪山,却是余温很熟悉的地方。
她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手边放着刚炒好的栗子,然后将兜里的塑料袋扯出来,包裹上自己的手腕,然后再次伸向口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东西。
她的指甲很长了,余温生怕戳破了塑料袋,慢慢的攥起拳头。
电影渐渐地进入高潮,崩人心旋的隐约如同扯着人的脉搏一样,然后是倒在雪地里的人,女人手腕流着血,余温也感受到了那种温度流失的感觉。
这场电影很漫长,余温想要支撑着看完电影,可还是在中途的时候睡了过去。
余温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见了古晋的那栋老宅,梦见了那棵夫妻树,她躺在靠椅上,伸手抓着垂下来的花枝子,像是在扯新娘的盖头。
然后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抬头,她看见迟书那张被放大的下巴,这么死亡的角度,他还是能撑住的,一双眼睛往下看着,长睫像是两个小扇子。
她感觉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却还是让他这么拽着。
“快去看看咱们乖儿子,嚷嚷着跟我明天一起去拍摄婚礼,我说让他乖,等爸爸赚钱了,给他买玩具。”迟书下巴上那颗痣在余温的眼前晃动着,连五官也渐渐的模糊起来。
余温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去训他,就会欺负爸爸好说话,爸爸赚那么一点钱容易吗?”
她跳到石子地上,怎么也找不到鞋子,她疼的哇哇大叫,单腿站着。然后一双大手,将她拦腰抱起,就这么抱着她往屋子里走。
电影已经快到了尾声,余温像是睡着了,歪着头在椅背上,嘴角是甜甜的笑容。
电影结局改了,最后恶贯满盈的那个人,还是死了,否则按照迟书当初的结局,电影根本无法上映。
等整个影厅恢复明亮的时候,清洁工阿姨进来,就看见了可怖的一幕,然后赶紧丢下东西跑出去报警,那三万块,她知道是要做什么的了。
番外四
盛闻接到死亡通知的时候,他正在电影的庆功宴上,作为电影的投资方之一,他赚的盆满钵满,当初他不过是想着收拾迟书,没想到却让他发了横财。
钱这种东西赚的多了也就没感觉了,但庆功宴成荀之办的,他现在接手了成家的公司,那么不着调的一个人,竟然家庭美满,人生圆满。
成荀之在人群中举着酒杯,喝的醉醺醺的,“迟书以前我哥们,我跟你说他这个人真他妈的天才,拍一部赚一部,这么能赚钱的一个人,怎么就死的这么早,果然天之骄子得短命一点,要不别人怎么活。”
盛闻最不想听见这个名字,拎着外套想要从酒店离开,这时候手机响了。
等他接完电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将近十分钟的时间,他感觉自己跌入一个无底深洞,仿佛周围的人都在慢动作的,连他们的声音都听不清,乌嚷嚷的声音,像是谁压着他的耳朵。
直到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成荀之的声音像是隔着水传到耳朵里来的。
“哥,咱们一起回酒店吧,我那个老婆不放心,真是醋瓶子一个,说让我赶紧回酒店,一会她查岗。”成荀之嘴上嫌弃,脸上却全是炫耀,然后才意识到盛闻的状态有些不太对。
“什么事?”成荀之语气紧张,“说话啊,你这样我害怕。”
盛闻看向他,乌黑的眼底一片空洞,一点也不像是活人的瞳仁,“她在汕城的一家电影院里走的,她手上绑着塑料袋,没有弄脏椅子,她什么考虑的清清楚楚,去没有想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