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日子如流水般平淡又浩荡的逝去。
又到一年深秋,窗外的秋雨淅淅沥沥的落下,从早到晚没有停过。
南嘉倚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却是半天没有翻页,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绣凳前的小女儿身上。
不知不觉间,灵攸已长成大姑娘了,小时候的憨态天真已经悄然褪去。在南嘉和胤禛的精心呵护下,终是出落的亭亭玉立,有着不输于其母的相貌气质,眸若秋泓,桃腮带笑,面如明珠生晕,美玉莹然,又气质轻灵,神态风流,让人见之忘俗。
胤禛从不拘束女儿的性子,所以灵攸自小是如男儿一般教养大的,其性情洒脱却也热烈。
这样一位豆蔻之姿的小格格,又不养在深闺,自然招来许多年轻儿郎的侧目。雍亲王府的灵攸格格实在声明远播。
好在南嘉对女儿的世情教育很是扎实,如此她在外行走,胤禛也不至于担心小女儿被哪家大胆的公子哄骗了去。
只是到底木秀于林,太过炸眼容易招来窥视。
南嘉想起女儿才不过十三之龄,就有蒙古王公替世子提亲,朝堂上公然请求圣上将雍亲王府的灵攸格格下嫁于自家部落,她就不由叹了口气。
“额娘,您怎么又叹气了?”灵攸注意到南嘉有些神思不属,不禁开口问道。
南嘉对上她关切的目光,愁绪更甚。
“你呀,让你
老老实实呆在府里,你就是不听。天天的东奔西跑可不就被那眼利的瞧去了么。如今有蒙古部族在皇上面前求亲,若皇上真答应了,我看你怎么办。”
灵攸闻言有些讶然,不过神色间并无担心。
她语气肯定道:“额娘,阿玛怎么可能同意我去和亲。您就别操心了。”
“你阿玛自然是护着你,却架不住旁人推波助澜。”南嘉叹气道。
自从圣上二废太子,又将三爷圈禁了后,胤禛和八爷私底下的斗争就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胤禛务实强干又谋略叵测,门下能人诸多,内有田文镜、张廷玉等文臣,外亦有十四爷、年羹尧等武将。但就算如此,八爷招揽人心的手段亦不惶多让,兄弟中不光有九爷和十爷鼎力支持,还有佟国维等一干大臣竭力举荐。若不是圣上忌其势大,两次三番打压,如今的皇太子怕已落到八爷身上了。
前几日有蒙古亲王求亲,圣上还未表态,八爷一党便极力赞成。打的就是损人利己的主意。人人都知胤禛对小女儿尤其宠爱,若灵攸去和亲,胤禛必要去求圣上收回成意,如此说不得就会褚怒圣上,失了圣心。
好在胤禛在皇上跟前一向是个淡泊不争的形象,颇得皇上厚爱,府上又有三阿哥弘曜在康熙跟前转圜,如此皇上才并未当场表意。
南嘉想起这些,不由得深恨起八爷。这位爷府上子嗣艰难,除了个独苗苗的
阿哥,就只剩一个女儿。为人父,却无及人之心,朝堂争斗却牵连到她们这些后宅女眷身上,实在可恶。
灵攸见南嘉面色越发不好,便收了脸上的笑,郑重道:“额娘不必忧心,无论女儿日后婚事定在哪处,女儿都会过得极好。”
话虽是这样说,但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好端端被拉去联姻,南嘉自是不愿意。
她半天未说话,半晌才叮嘱了灵攸一声:“这几日外面铺子里的管事来府上报账,你也跟着学一学吧!”铺子是专门定制羊绒衣裳的成衣铺子,里面有时也会夹杂着卖些羊绒的衣料。
灵攸闻言,看着自己绣架上差不多快绣完的羊绒袍服微微愣神。前两日额娘就吩咐自己为皇玛嬷做一身冬衣,今儿又说让自己学着些外头铺子里的账目,她张嘴想问些什么,最终却没有做声。
出了藕香院,灵攸回蕉园的路上碰见了回娘家的大格格。大格格早几年就嫁了,出嫁时被封为和硕格格,至今未有子嗣。
灵攸瞧见大格格过来,停住脚步,福身行了礼,笑着道:“大姐这是去给阿玛请过安了?”
“是呢,”大格格也温婉的笑,“我去时阿玛正忙呢,我不好多搅扰,请过安就出来了。”然后又道:“妹妹是从索额娘那里出来吧,索额娘近来可好?”
灵攸点点头道:“额娘一切都好。劳姐姐挂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