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凑到她们三个跟前,低声说道:“得顺儿在外面看见父皇身边的贴身侍卫了,而且还听见侍卫吩咐人去请房相了……说不得,父皇就在这云来小馆呢!”
“啊?!”永宁低声惊呼了一声,她对于皇帝是不是在这里不感兴趣,只是听到父亲要来,不禁大吃一惊,连忙站了起来,说道:“那我还是赶快回去吧!那个,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这儿,得会儿你们可得提醒我二哥,千万别把我供出来,拜托啦!”说着,她哭丧着脸做了个请托的姿势。
高阳公主也同样吃惊,可是她的担心之处却在于。生怕皇帝陛下听到了房遗爱的那些话后,对他不喜。于是她死死地拉住了想往外走的永宁,小声说道:“不行!你不能走!快想想办法……刚才二郎的话肯定被父皇听见了,万一父皇,万一父皇……”
永宁急着脱身,边透过临街的窗户向外张望,边语速极快地劝解道:“嫂子别担心,少年意气,二哥有这份血性,陛下就算是明面上略有不喜,可是心里却未必会不喜……二哥这些年来也没少在陛下跟前露面,他是什么性子,陛下心里有数……你尽管放心吧……”
高阳公主这会儿可听不进这些话了,死拉着永宁不放手。就在永宁还待再劝的时候,就听着隔壁——真正的隔壁,只隔了一页竹帘的隔壁传来了一声高阳公主非常熟悉的大笑,这笑声让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永宁隐约猜到了笑的人是谁,不过却没心思再留在这里,趁着高阳公主没反应过来,快步地朝门边走去。
晋王本来也是被那熟悉的笑声弄得一愣,可是看到永宁的动作后,很快的反应过来,连忙跟在永宁身后,说道:“我已经叫得顺儿把马车备在后门……我送你回去吧!”说着,他朝着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使了个眼色,便陪着永宁径自去了。
“这九郎!”高阳公主掐着腰看着晋王的背影,恨恨地说道:“真真跟永宁话里那种‘有异性,没人性’的混帐一个德行了!”
晋阳公主心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已经走到他们这雅间门口的侍卫。说道:“还是别提这些了,父皇派人来叫了,九哥走的可真及时!”要是再晚一步,被侍卫给堵住了,那可就不好再走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呀,真正的前后脚!
高阳公主这些年来跟永宁的关系处得很不错,又有晋王的面子在里头,所以对永宁的拜托还是很上心的,有意磨蹭着等房遗爱也被叫了过来后,才跟前他一起往皇帝所在的雅间去,几步路的工夫,已经悄悄地告诉了房遗爱晋王和永宁已经先溜了的消息。
房遗爱松了口气,冲着高阳公主笑着点了点头。他今天被逮着已经算是很倒霉了,要是再把妹妹和晋王牵扯了进来,那让父亲知道了……他都已经是娶了妻的大人了,再被行家法、跪祠堂的,那也太没面子了。听见妹妹跟晋王已经先溜了,他的心也就悄悄地放下了一大半了。
李世民也是心情不好,才带着身边的侍卫出来散散心,其实也是想听听看,民间对于和亲之事做何想。三逛两逛的就走到这云来小馆门前了,等身边的人说,这是高阳公主的生意后。他才临时起意进来坐坐的。
也是赶得巧,他才坐下,高阳公主跟房遗爱便带着晋阳公主来了,再过一会儿,晋王也接了永宁过来,偏偏两边的雅间还紧挨着。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里,李世民倒是听着隔壁的时候多,注意外面的时候少,听着晋王跟房遗爱的话,一会儿感慨女婿少年锐气,一会儿感慨儿子长大了……
等着房遗爱趁着酒意揍了国子监的学生后。他是又好笑,又好气,不过对房遗爱后来说的那些话,他倒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对这个一向莽直的女婿,心里倒是真如永宁猜测的那般,激赏居多。
等着高阳公主、晋阳公主、房遗爱和孔颖达进了雅间后,李世民微微一愣,这人数不对呀!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自家九郎跟房家的小娘子哪里去了?他看向了去隔壁雅间请人的那个侍卫。
那侍卫其实是眼睁睁地看着晋王跟着永宁身后离开的,虽然他当时想叫住他们,但是被晋王狠狠地瞪了一眼后,便也只能当做没看见了。这会儿见皇帝陛下用目光询问,连忙凑到近前,耳语着告诉了一声,隔壁就两位公主在……
李世民挑了挑眉,想起刚才自己的侍卫首领悄悄回话说,在外头看见了晋王身边的小太监……他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儿子是在躲他,而是很真相的想到了自家儿子这是想躲着他的宰相。想通此节,他笑着摇了摇头,自家宰相的谨慎态度虽然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同情自家儿子……
高阳公主、晋阳公主一向受宠,在这样的非正式场合见了李世民也一向不讲礼数的,眉开眼笑地扑到了李世民身边,一左一右地抱着他的胳膊跟他撒娇。李世民一边笑眯眯地享受着女儿们的亲近,一面摆手让孔颖达和房遗爱也坐了下来。
在孔颖达看来,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的行为是非常失礼的,对于一个一向用礼教衡量世间万物的儒生来说,这两位公主的行为真的是太刺眼了。于是,这个老先生刚才已经差不多平复怒气值又开始飙升,脸涨得通红。
房遗爱对孔颖达的了解还是非常深刻的,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这是又想“忠言逆耳”了,可是房遗爱如今也是加入了爱妻一族的新好男人了,哪里值得妻子被人责难,连忙抢在孔颖达前面。再次跪倒在了李世民跟前——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