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我成了她身边的人。”
“清都御花园,适逢一场皑皑雪,我撑着伞,站在弥漫腊梅香的桥上。那是周婺以为的,我们的初见。”
“他说人比花娇,他赠我玉佩、他说他爱我!”
“——可这叫我如何相信?”
“但是,”玉罔拍着心口,抬眼,似是费解,“周婺仿似,真的动了真情。”
“只可惜这真情……越是真切,才越叫我恶心。”
她话音落下时,周遭忽而起了风。
玉罔垂手解下腰间白玉佩,将它放在手心。
“小蕉姑娘,你大抵也瞧出来了。这玉佩,是我与他的鸳鸯佩。”她道,“我在玉佩之中做了手脚,再辅以特殊香料,便可致精神恍惚。”
玉罔的唇边勾起一抹安然的笑。
在纵马追赶猎物的冬狩,精神恍惚怎么行?
身后山间,风愈烈。
大抵是凛冬的第一阵风,便不要命似的吹,摧枯拉朽,将层林毁尽。
玉罔蹲下身,将玉佩系上女尸衣袂,才对着女尸作揖行礼。
玉罔将女尸置于半山崖边,抬手一推。
尸体便骨碌碌滚下山崖。
玉罔往身上拍打着尘土,将自己搞得灰扑扑的,再抬头,对罗艽道,“小蕉姑娘——快逃吧。在她们发现这具尸体以前。”
面前少女眉眼明亮如星。
山风猎猎吹着。
玉罔话音落下的同时,罗艽听见山下,小厮一声急急的“报”。
不知是报给谁听;兴许是皇亲贵戚。
分明远隔百里,这声音却传得尤其响亮,听来更是撕心裂肺。
可罗艽只看着眼前人慢慢融进山野,又似是对着她随意一挥手。
“小蕉姑娘,多保重。此后世间,便再无‘玉罔’了。”
也正是此刻——玉罔从林中消失的那一刹,罗艽终听清了耳后,山下,小厮的喊声。
“太子殿下,坠、坠马了!”
喜丧◇
◎前朝旧事。◎
一个小宫女的死生,到底比不过太子坠马、昏迷不醒这类头等的大事。
等燃春在崖下发现‘玉罔’的尸体、回到宫里哭天嚎地,却被一旁敬鸾宫的公公狠厉呵斥,责备她不懂礼数。
“罢了。”周空垂泪挥挥手,“都是苦丧。便没有谁比谁更不要紧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