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洲说:“可是,我不这么觉得。我不觉得师姐占了我的便宜。我喜欢师姐,所以昨天……我觉得好开心,好幸福。”
罗艽只是沉默,垂下眼,并不看她。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地躁动。
——从前,罗艽只把叶青洲当作自己的妹妹。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段感情变了质。
她说不清是变得更好,或变得更坏。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是一段完全不受控的情绪;这让人生总是行走在预设轨道里的罗艽,感到无比慌张。
但是此刻。
叶青洲与她说,她也喜欢自己——这给罗艽带来的,并非是惊喜。
分明,还是慌乱。
而身前,叶青洲又落出许多眼泪。
“可是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她低声说,“昨夜我明明向师姐确认很多次的,我说,‘师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说,‘知道,知道啊。你是小洲。’”
“这难道不是说明、说明本质上,师姐在潜意识里……是不排斥与我……”
“——叶青洲。”罗艽忽然打断她的话。
叶青洲回过身,呆呆望来。“师姐……”
罗艽深吸一口气。“叶青洲,暂且不说我对你是什么态度。我只是觉得,你对我的感情,也很值得推敲。”
“你刚到这里的时候,没有什么朋友,比较孤单。罗老师的脾气并不好,可能对你有些凶了;而那段时间,又正好是我在照顾你。”
“我比你大了七岁,你把我当成‘姐姐’一样依赖,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依赖’和‘喜欢’,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你……”罗艽犹豫地望进那双略显呆愣的眼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片刻,叶青洲垂下发红的眼,摇了摇头,却说:“我明白了。”
叶青洲显然更是失魂落魄了。
罗艽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样沟通了。
浴室里只剩窸窸窣窣的水流声。
许久,许久,叶青洲擦去眼泪,重重叹了口气。
仿似终于提起些好精神,便撩一撩浅粉长发,开始自上而下地清洗。
罗艽以为她是真的想明白了。
或许是明白,她们之间,到底只是纯粹的姐妹情谊。
只是“依赖”。
该欣慰的,是吗?罗艽心想,达摩克里斯的长剑,终于斩下来了。
可是长剑斩落后,鲜血淋漓,她却不觉得解脱,或如释重负。
反而怅然若失。
身前,叶青洲简单洗一洗头发,薄荷味的沐浴露涂上身体后,又慢慢冲掉。
罗艽站在后面,支着腮,心不在焉。
她站得双腿发麻,手也酸涩。叶青洲关了水,拿浴巾擦一擦身子,便迅速套上衣服。
罗艽站去浴室门外,抱着手臂,神思像是滞留在了浴室这氤氲的热气里。
两个人都在沉默。
直至吹完头发,叶青洲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像是下定了注意,皱了眉,抬头望向罗艽,严肃地说:“师姐,晚饭就去楼下那个西餐店吃。我要吃牛排,要喝蘑菇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