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穿过树冠,洒落到地面,化作斑驳铺在脸上,许黟手腕用力,狠厉地将砍刀从野山猪的头上拔下来。
与此同时,在它撞过来时,许黟往右侧地上打了个滚爬起身,飞快地朝着林木间跑。
身后是野山猪猛撞树木追上来的声音,耳边是自己呼出来的粗重呼吸声。
许黟跑着跑着,绕了一圈跑回原地,反身就将手中的砍刀再次击出,这次他朝的是野山猪的腹侧。
他用上十足的力道,这次不像是砍中石头般的硬度了,刀身深入一半,腥臭的血液喷出来,洒到手背烫得吓人。
许黟无动于衷,以极快的速度拔出刀再次挥出,轮到他不给野山猪逃跑的机会。
也就在这个时候,这头雄性的野山猪发现了不对,这个看起来比他瘦弱不少的人类力道和速度都不弱。它嗅到威胁的气息,想要逃离这里了。
一阵阵地嗥叫响起,许黟脸色冷下来。
这是要呼唤同伴了!
必须得速战速决,要不然另外一头成年雌性野山猪过来救援,他就没有把握逃离了。
许黟抬腿猛击野山猪,数次用尽全力撞击下,它摔入腐蚀着树叶的土壤里,在它挣扎地不死心想要冲过来前,一刀斩入它的腹部。
这一刀直击要害,野山猪终于卸了半身力道,抽搐着厚重的身躯倒在地上。
它还没有彻底地失去攻击力,许黟不敢松懈,没有练过刀法,就只好用蛮力,一刀刀地砍在同个位置。
直到后面,许黟两只手都快要举不起来了,那头野山猪的腹部混着皮毛血肉,变得血淋淋的骇人,不再动弹。
他喘着粗气地坐到野猪尸体旁边,两眼警惕地扫视周围,大脑却有些许的恍惚。
死里逃生,绝地反击……
无论是哪种,都不曾是他经历过的惊险场面。
那一刻,许黟觉得自己好似什么都来不及想,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活着!
……
休息了约有一刻钟,许黟养回来一些力气,他低垂眼睛检查自己的情况。在阻挡野山猪时,他手臂和手背、腿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严重的地方已经结起带有紫色淤青的血痂。
他龇牙咧嘴地解开腿部系着的布条,一丝不苟地缠在还在流血的臂弯处。
接着,他起身观察四周,经过这场打斗,周围的草木有不少被破坏,野山猪撞倒的灌木不少,宽敞出一条曲曲弯弯的空间。
许黟捡起砍刀,用树叶简单地擦拭上面还未彻底干涸的血迹,再脱下外面的短褐,把取下来的三块沉香包裹在里面,压到竹筐底部,用上面的中药材盖住香气。
做好这些,许黟看了看那一头有两百多斤的野山猪,决定把战利品带下山。
依禄山脚下。
停靠着一辆木板牛车,上面坐着的车把式嚼吧着散茶叶,山茶叶味重提神,嚼上两片再压一口泉水吞下,满嘴回甘,精神抖擞。
板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都是今日来到依禄山寺庙干活的,他们一旬里来九日,每次都可以领二十八文辛苦钱,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左等右等,时间到了都没有等到那名上山挖草药的少年郎。
其中一个张望着对同伴说:“这小郎君该不会真的进深山了吧。”
“我看他每次都是老老实实的,不像是会冒险进去的,应该是别的什么事耽误了。”另一个人不信地摆摆手,喊了前面的车把式,“老翁,等不等嘞?”
车把式扭头露出黑牙地笑:“等嘞。再等一刻钟,要是还没来,那就不等了。”
多一个人就多挣一个铜板,车把式不愿放弃这个长期人头。
天空挂着的日头灼人,等候着的人耐不住地摘下草帽当蒲扇用。
时间变得漫长,牛车上的人等得不耐烦起来,心中不满地想,等会看到人来了,定要说上两句……
不多时,他们听到了一阵拖拽重物的声音。
几个人同时朝着山脚下的小道旁边望去,几秒后,就见灌木丛里钻出一个人,束着的头发松乱,脸上有几道血痕,外面的短褐不见了,手臂上还缠着什么……若不是背着竹筐,他们都认不得这人是谁!
这是从哪里逃难来了?车把式年纪大了,他跑的速度慢,待来到许黟身前,其他两人齐刷刷地惊骇出声。
车把式顺着目光看过去,惊恐地看到一个狰狞可怖的野猪头!那头野猪被许黟拖拽着,厚重的皮毛都是血肉模糊的,再往后一瞅,不得了不得了,拖拽出来的路上都是血呦!
“这……这……你是遇到野山猪了?”众人吞咽着惊然的口水回过神,不可置信地拔高声音问。
许黟累得够呛,他甩下手中的猪蹄,喘着气地一屁股坐下,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你进深山了?”车把式紧张地问。
“要不然怎么会遇上野猪?”
缓了一会,许黟嗓音嘶哑道:“对,不小心遇到山猪了。”
“嘶!”抽气后,大家不约而同地争着问。
“这山猪是你杀的?那也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头山猪看起来可不小哩,应该有两三百斤重。”
“好后生,你可是学过武?看着那么瘦,竟有这样的能耐!”
“乖乖,这说出去谁会信呐。”
“……”
在他们看来,这不亚于见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个瞧着十几岁的少年郎,能独自一人把头成年的野山猪打死,恐怕只有天生神力才做得到吧。
凭借着他们的天马行空,现在看着许黟的目光,又变得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