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我爹一口气没上来,朝着我扔过来一个茶壶,「我去你奶奶的!」
多说多错,我打马往回走。
其实我并非不愿与他们相认,苦主尸骨未寒,凶手站在坟头痴人说梦,不是江家人脑子坏了,就是我脑子坏了。
临走时,厚重的棺椁与我擦肩而过。上好金丝楠木,风光尊贵。看完心里压了块石头,挑去眼角一抹微微凉意,不知不觉,就走到城门口。
秋风吹来,我眨眨眼,容珩身长玉立,站在城外。
远处青山碧水,高风山岚,比不过他一席素衣来得清贵高雅。乌发浅披,眸光黯淡,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燥郁。
我以为他在等我,可骑着马这样大的动静,都没将他惊回神。我下马,陪他站在那儿,直到送葬的队伍渐渐走远,露水落了一头,发丝打了缕。
我在想,我是送我自己,他又在干什么?
容珩突然转身看向我,面无表情道:「看清楚了?」
我一愣,「没……」
好好的送葬,那棺椁又不是透明的,怎么瞧?
我说,「不过奴婢看江大人和江公子的神情,应该是彻底凉了。」
容珩笑道,「婉儿,若照你之前的性子,必得掀了江长娆的棺材板,瞧个明白。」
孟婉恨我,我知道,为何恨我,我却不知。
我到底不是真正的孟婉,我不在意刨自己的尸骨,父亲和哥哥却受不得侮辱和打击。
「多事之秋,奴婢忍得住。」我低眉顺眼道,又怕他疑心,添一句道,「您若实在想刨,趁着夜黑风高,奴婢再去一趟?」
自己刨自己,撑死还能凭空变个厉鬼找自己寻仇?
容珩用手里的黑边折骨扇敲了敲我的头,「得了,本王知你同那江长娆不对付,可万事不好做得太绝。你懂得为本王着想,我甚是欣慰,今儿便赏你陪本王吃酒去。」
合着现在装起圣人来了,赐我白绫和青刀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做人留一线呢?
我只当他单纯想吃酒,回过神来,他带着我站在聚芳楼前。所谓聚芳楼,因汇聚八方美女得名。孟婉由暗转明前,是聚芳楼的头牌。
容珩一只脚踏进门里,摇着扇子见我还停在门口,笑道,「婉儿,愣着做什么,莫不是近乡情怯?」
我敛下心绪,跟着迈进门去。
老鸨迎上来,眼风在我身上一转,浅浅笑开,「真是稀客,往日,您都不带孟姑娘来的。」
事出反常,我登时立在门槛那儿犹疑不定,想找个借口先行回府。他个糟心烂肠,绝不是一时兴起才带我过来。
容珩勾唇,目光沉沉看过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婉儿,本王今儿不想被人扫了兴致。」
他看出了我的退意,劝我识趣。
如今我的处境极为尴尬,昨夜费了一番力气才打消他的疑虑,今晨又因为一筐破炭让他再度生疑,随后,就因为我不肯掀自己棺材板,把我带来花楼。
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
心里将容珩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容珩让老鸨去准备雅间了,付了银两,回头笑我,「如今你是客,怕什么。」
我低头道,「婉儿出身低贱,不敢以客人自居。」
容珩拉我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抚上我后颈凸起的骨节,亲昵地摁着,「婉儿,本王有没有说过,除了床上,其他时候都不准低下头去。你这骨节,美则美矣,但,太过卑微。」
我抬起头来,昂首直视他,想起容珩最难的时候,见着我,脊梁也是直的。那时我还说过,「容珩,旁人也许服你忍辱负重,服你卧薪尝胆,本宫却不,我欣赏你一身挺拔的脊梁,若有一日能伏在本宫裙下,也是美事一桩。」
容珩当日只笑着说,「娘娘尽管试试。」
那都是年少轻狂才说出的孟浪话,脖子后是容珩温凉的指腹,又被他懒洋洋盯着,记忆涌现,一把火烧上了脸。
容珩低头,俊颜如玉,靠得我极近,大庭广众俯身在我耳边呵气,「不过摸你一下,脸红什么?」
老鸨捂着嘴,从旁插话,「王爷,雅间备好了,孟姑娘不同往昔,您总得怜香惜玉,替孟姑娘着想。」
容珩应了一声,敲敲折扇,笑道,「是本王心急了。」
说完,揽着我上了二楼。
容珩个子高挑,我身为江长娆时,到他下颌。孟婉与我一般高,他随手一招,我便靠在他颈怀里,发顶摩挲着他的下颌。
容珩将我拉进雅间里,撩袍坐在榻上,一旁的水袖香从烟炉空隙里弥散而出,旁边摆了一张琴。
他往后一仰,「本王好久没听你弹琴了,婉儿,弹来听听。」
我头皮发麻。
听闻孟婉在柳州时,便以弹琴闻名,后来到了京城,更是一曲难求。
我那时候忙着辅佐小皇帝上位,哪有空管城里哪家花楼又多了个模样俊的,亦或是弹琴好的,我通琴曲,却不熟习。
心念一转,我委身侧坐在容珩身边,「王爷,您方才说婉儿是客,这样的活,婉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