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淮没说什么,微微颔首点头。
地下酒吧比外面温度高了不知道多少,虽然街道上还蒙着一层薄薄细雪,室内却是一方又一方明艳的裙摆。
洛淮穿过人群向楚寻走去,顺手脱下了西装外套挂在手边。
于是他那种不苟言笑冷淡禁欲的气场很快就被冲淡了,黑色马甲勾出洛淮腰间流畅的线条,原本梳了一半到脑后的黑发也轻轻搭了下来,变得无害又温柔。
洛淮站在楚寻的椅子边停下,先向面前这位“楚寻的熟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偏过头,微微抿唇,有些含糊的又重新问了一遍。
“刚刚说……什么很可爱啊?”
他这样想再听一遍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实在很有意思,楚寻轻笑出声,原本放在吧台上的手漫不经心的下移,搭在了衣物掐出来的腰线上,把人拉进了自己怀中。
洛淮指尖下意识的攥紧一瞬,又很快放开,十分自然的以一个被禁锢的姿态靠在了楚寻怀中。
银色的长发如水一样从他手背上拂过,原来是眼前人微微偏头,带着笑意同他接了个短暂的,富有薄荷烟味的吻。
“我忘记说什么了诶,你要不要猜一下?”
楚寻明知故问,让陵野没眼看的移开了视线。
洛淮被亲得垂着眼皮不说话了,大概是在所谓的“楚寻朋友面前”有几分羞赧,一言不发的又重新亲了亲楚寻的脸,是个无声的撒娇。
虽说楚寻和陵野没什么狱友情,不过好歹也在一个地方待了那么多年,还是不能这么当着面秀恩爱的。
楚寻笑了笑,奖励似的捏了一下洛淮颊边重新养出来的软肉,然后起身,从吧台上推了一杯whiskyur给陵野。
洛淮也没打扰他叙旧,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着男朋友杯子里的柠檬茶——本来也就是特意给他准备的。
和楚寻分开那几年,洛淮什么烈酒没在谈判桌上喝过?酒量练的水涨船高,爱德拉都被他灌得稀里糊涂过。
只是现在楚寻最喜欢给他投喂柠檬茶,于是洛淮也一句话不说,默默的就把酒戒了。
洛执政官桌上的名酒换成了蜂蜜柠檬茶,喜欢送礼的手下难免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爱德拉心里门清。
——喝酒只是为了醉后的浮生一梦,梦里想见的人已经回来,也就不必再寄托于外物了。
不过楚寻和陵野其实没多说什么,只是随口聊了几句关于059的话,毕竟系统被他们逼得开了几次后门,一点脾气都没有。
最后楚寻在那份陵野带回来的回访表上签了字,虽然看上去只是个形式主义,但楚寻还是笑着问陵野:“什么叫稳定?”
“不知道。”陵野喝了口酒,想了想才说:“也许是指城市,家,这种想要停留的地方吧。”
“这样啊。”楚寻笑着开了口,“那现在,我应该很稳定。”
楚寻喜欢走遍世界各地,欣赏不同的风景,但和之前不一样的是,他可以回去的地方,现在已经存在了。
“你也会有的。”
楚寻直起身把表格推回去,和陵野对视。他看见陵野浅银的眼睛在灯光下几近透明,相比初见时的冷漠和不羁,多了几分更温柔的东西。
于是楚寻意有所指的笑了笑,说:“应该说你已经有了,陵野。”
陵野点了点头,收回表格转身离开。
推开门的时候他偏了下头,看见楚寻懒洋洋的靠在吧台边上,隔着一杯酒的距离,冲洛淮说了句什么。
予兮读家
楚寻这人,平常脸上总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笑,面对任何事,都有种玩世不恭的冷漠,和隔岸观火的潇洒。
但现在,他剔透的蓝色眼瞳静静的望着洛淮,话说的自然而然,却又真心诚意。
握着玻璃杯的青年一愣,耳尖漫上绯红。
以陵野的听力,能很清楚的听见楚寻说了什么。
他说:“洛淮,我想起来刚刚说的是什么了,你要不要听?”
“我说你很可爱……所以,我理所当然的爱你。”
见裴不觉的时候,他也给陵野上了壶茶——虽然严格来说,茶是段音鹤慢慢煮的。
裴不觉不在乎什么礼数的躺在段音鹤腿间,墨发松散的如云散开,发尾绑的骨珠落在段音鹤银莲纹路的白袍里,像盛放莲花的花蕊。
段音鹤仍然坐的端端正正,招待着道侣远道而来的客人,他指尖落在素白茶盏的边缘,倒真的像凝霜的月华。
茶香清幽淡雅,陵野抿了一口,看见裴不觉捉了一缕段音鹤垂在身前的长发把玩,然后裴不觉握着段音鹤的手腕起身,笑意吟吟的问陵野:“怎么你还留下来了?”
陵野皮眼也没抬,把回访表推了过去,眼神落在旁边的笔架上,意思很明显——快签。
裴不觉兴致勃勃的笑了一下,执笔写字。
虽然管理局早就管不到他,但看在059和陵野的面子上,做个回访不是什么大事。
段音鹤正静静的歪头看着他,眼神温软而安宁,笑花轻轻落在眼底。
乍一看,看不出一点身为仙尊大人的清冷无情,或者锋芒毕露。
陵野一贯不久留,收回表格喝完茶就要走,裴不觉撩开珠帘送他出门。
时节很巧,恰逢涂川骨也要迎来新年。粒粒白雪从天穹飘落,使庭中青竹被雪压出个漂亮的弧度。
陵野随意扫了一眼,看见中央石桌上还有两坛好酒倚银剑,放置的双剑剑穗勾成同心结,白玉佩环一上一下的交叠。
想必裴段二人,平常就在庭中看雪对剑,煮茶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