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想为金夫人报仇的,更难说了。金家满门抄斩,哪里还有活人?”
说到这里,阿薇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抛开前头这些,想要验尸的人,还有我。”
沈临毓眸子一紧。
“王爷觉得很意外吗?”阿薇看在眼里,问道,“王爷今日来,不就是想从我这儿得这句话吗?”
窗户纸捅破了,沈临毓亦不遮掩,承认道:“确实。毕竟,在恨屋及乌之前,余姑娘似乎更看重那位已故的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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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徐夫人的争吵,揭穿冯侍郎弄错了忌日。
“在恨屋及乌之外,”阿薇一字一字道,“还有一个词,救命稻草。”
沈临毓挑眉,一时没有明白。
阿薇倒是重新放松下来,坐了回去,给自己倒了盏茶,慢慢抿完,复又道:“京中沸沸扬扬传冯大人杀妻,却又不能全然证实。
我盼着能得一个结果,我想给我母亲一个念想。
哪怕是陈年旧案,只要查了,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金夫人的死能被掀开来,查出一个结果,那我外祖母的死,一定也可以查。
我母亲那个病,若心中没有什么撑着,是不行的。”
她说得很慢,语调之中满是感怀。
王爷今日的态度摆在这里,阿薇多多少少能琢磨透。
冯正彬牵扯的其他“仇怨”才是王爷最看重的事,是不是她杀的冯正彬,眼下对王爷并非如此紧迫。
或者说,如果她没有实证、仅靠臆断就下手,让冯正彬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受害人,反倒坏了王爷的事。
王爷一而再地来问话,更想弄清楚她为何对金家人的死耿耿于怀。
靠着话术,倒也不是不能洗脱,但阿薇得认。
这是为了陆念,也是为了姑母。
哪怕这一步是险棋,阿薇也得落子。
她验不了姑母的尸,那就让镇抚司,让王爷去验!
听阿薇再次提及母亲,沈临毓又把视线落到了她的手指上。
灯台光线下,手指状况比先前看得清晰许多,那日绷带下的咬痕伤口完全淡去,看不出曾受伤的模样。
“为了母亲……”沈临毓思量了会儿,又笑了起来,“余姑娘很忙。爱屋及乌,去看了姨娘被人谋去的镖局的热闹;恨屋及乌,提醒我给岑太保、给你母亲不喜欢的继母的靠山寻麻烦;救命稻草,弄清楚金夫人的死因。如此一桩桩事情,不比我镇抚司空闲。”
阿薇可不管他话里调侃,亦不问他信不信自己的说辞,只道:“后两桩都是镇抚司的事,我不过是看个戏罢了。至于前一桩,本就是热闹。”
“既然余姑娘喜欢看热闹,”沈临毓道,“开棺验尸之时,不妨也来看看。”
阿薇应了:“好。”
话已至此,要确定要试探的似乎也都结束了。
沈临毓往外头看一眼,正好看到匆匆赶来的定西侯。
定西侯神色严肃。
他才一回府就听说郡王登门,又听说王爷和阿薇在前厅说话,心中就觉不好。
前次问案是问崩了的。
隔天王爷通过他赔了礼,但今儿再来,莫不是又问案子?
再问崩了,阿薇的性子一准黑脸走人,但得罪王爷总不是好事。
说来,定西侯也没有弄懂,冯正彬那案子怎么就一直来问阿薇呢?
入了前厅,定西侯的视线在沈临毓和阿薇身上转了转。
不好说融洽,但也没有剑拔弩张。
他暗暗松了口气,与沈临毓见了礼。
沈临毓起身,颔示意,正要和定西侯说几句,突然想到之前的话。
他转头看向阿薇:“余姑娘,先前说有事要请教我,是何事?”
阿薇抬眸看他。
成昭郡王有一双漂亮眉眼,问案试探时、即便他掩饰几分,也自然而然带出些凌厉与审视,此刻收敛了周身气势,不再说公事了,看人的模样便透出和煦温柔来,莫名叫人觉得他很好说话。
阿薇想,也就是看着“好说话”而已。
“我很喜欢王爷赠的祛疤膏,”有求于人,阿薇的态度亦缓和,“不知能不能再向王爷讨一些?”
闻言,沈临毓的眉宇间露出讶异之色,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