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好,好像冬夜的行人掀开门帘,走进了一个暖乎乎的房间。及川彻感觉自己从比赛开始就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下来,忍不住用软绵绵的声音撒娇道:“可是我想背负怎么办呢?”
少女从他怀里退出来,试图理解他的话:“是,是这样吗?粉丝的期待也会成为你的力量而不是负担吗?”
他在心中为少女的迟钝叹息,却也没有点明:“你就当成是这样吧。”
少女的脸上又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会继续为你加油的!”
“那你呢?”
“什么?”花梨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需要为你加油吗?”
花梨不说话了。过了很久,她下定决心般说道:“也请你为我加油吧,虽然我至今还没有找到为之奔跑的理由,但如果你把你的不甘也交给我,我就会努力跑起来的。”
及川彻静静地看着少女认真地许诺。他此刻很想亲亲她的脸颊,亲亲她的额头,就像亲吻一只在春风吹拂的山坡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朝他打招呼的小熊。
但他努力忍住了。一种极为温柔的情感像是早春的河水一样冲刷着他的四肢,他却只是克制地勾了勾少女的小手指,像是做下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约定。
他听见自己说:“好。”
大雨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
化用自《挪威的森林》
晨跑
小西花梨的笔尖停留纸上已经有好几分钟了。
这是一张社团申请表。初中以来,她就没有加入过除后援会以外的任何组织。
但此时此刻,她的申请意愿栏上,赫然写着「陆上竞技部」几个大字。
她盯着那几个字,看到眼睛几乎酸痛,终于叹了一口气,龙飞凤舞地在申请人一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写得很快,好像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后悔。写完后直接把神情表翻过来扣在桌子上,眼不见心不烦。
重新开始长跑就算了,教练还是自己那个人渣爹,真是让人恶心得想吐。
上次去复诊后,医生宣布他已经可以开始进行恢复性训练。在回程的车上,泷川先生突然来了一句:“听说你们学校的陆上竞技部实力不错。”
当时花梨的目光几乎要把他射穿,他是在知道教练是谁的前提下说出这个话的吗?
在少女直白的目光下,泷川心虚地扶了扶眼镜:“这也是你母亲的意思。”
花梨闻言冷笑了一声,望着车窗外不愿再说一个字。
事到如今,还把自己这个失败的作品推到那个男人面前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还想唤起他的根本不存在良心不成?
不想去揣测母亲的真意,也不想去审判那个男人什么。从她被粗暴地当成一个「作品」对待,又被弃如敝履时,她就决定不再关心那两人的感受。
如果不是后来在雨中碰上及川彻,如果不是厨力发作脑袋一热许下了那样的承诺,她是绝不会在这里填这见鬼的入社申请表的。
要重新跑起来,她需要一个专业的教练团队,一群靠谱的伙伴,这些都只能在社团里得到。
去交社团申请表的时候,心情宛如去上坟。交完后就自欺欺人地忘记了这回事,很难说自己到底是想还是不想被通过,只能听天由命。
在社团申请表被审核的这段时间,花梨也开始尝试恢复每天早上去市民公园跑步的习惯。摆烂了三年,突然要自律起来,一开始总是最艰难的。
这天,花梨正一边听着歌,一边按照自己习惯的配速匀速地跑着,突然一阵风从她身边刮过,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发黑衣的背影极速远去。
那人跑起来的身影矫健如一头猎豹,很显然是一个跑步高手。还没等花梨反应过来那人是谁,又有一个人越过了自己,朝先前那人追击而去。
这次超她这个,花梨倒是看清楚了样貌,这不是她那人渣爹嘛,几周不见怎么这么拉了,堂堂全国第一人,在这里哼哧哼哧地追一个高中生?
虽然人渣爹已经年近四十,但还是保持着良好的运动习惯,身材也没有走形,跑步的动作也还是那样标准如教科书一般。可惜岁月不饶人,年纪一上来,就算耐力还行,爆发力也注定不如年轻人了。
公园的跑到全程只有两公里,在这样短距离的追击战中,人到中年的男人很快落到了下风,没一会儿,他要追的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等花梨慢悠悠地跑过他的时候,人渣爹正支着膝盖喘气呢。看老头吃瘪让花梨心情大好,连对之前超她的那个不知名的高中生印象也好了几分。
她嘴角含笑,眼神意味深长地掠过渣爹,不紧不慢地从他身边跑远了。
“站住。”身后传来渣爹的叫喊。
花梨充耳不闻,甚至加快了步伐。
“你现在不停下来,你的入社申请就别想通过。”
花梨犹豫了一瞬,想到偶像期待的眼神,只能满脸隐忍地停下了。
“有什么事吗?”她不耐烦地转过身来,双手抱臂,冷声问道。
“你认识之前跑过去的那个小子吧?”渣爹总算把气喘匀了。
“不认识。”
“哼。”渣爹不满地哼了一声:“你们学校最有天赋的跑者你都不知道,就这点觉悟还想申请入社。”
“我们学校最有天赋的跑者是不破瑛里。”花梨不服地反击道。要是不破在这里,听到花梨竟然在内心深处这么认可她,大概会感动哭吧。
“不破的话,作为女生,也还算不错吧。”渣爹一副差强人意的表情:“不过比起藏原走来说,还是要差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