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澄朝为她的装扮眼前一亮。
他绕着李嗣音端详几番,不禁笑道:“这下,若我不说,谁又猜得出你是我的夫人永熙公主。”
李嗣音眉眼弯弯,撩撩袖子便按男子礼仪作了个揖,“澄朝兄。”
燕澄朝掩唇笑咳一声,“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家中排行第九,”
李嗣音一本正经地想了想,回道:“唤我司九郎便可。”
嗣,取司音为姓,旁人猜不到,知晓内情的人却一眼便知其中玄妙。
“九郎,”
燕澄朝唇齿间碾着这两个字,问道:“不知你我二人是什么关系?”
“自是友人。”李嗣音乜斜一眼,眸中明晃晃的半疑半嫌意味——怎的这也猜不到?
燕澄朝“哦”了一声,调子百转千回,复又沉吟道:“若是与九郎……断袖也未尝不可。”惹得李嗣音破了功,笑骂他没个正经。
收拾妥当,两人竟当真就着这般装扮上了去赴宴的马车。
张侍郎的赏梅宴设在西郊的一处梅林。
风雪肃肃,半山梅林却开得热烈。
一点红如怒放的生命绽开在茫茫一片白里。
李嗣音抵达时,看见梅林的样子,便明了这位张侍郎为何会以赏梅宴的名义邀人。若无人至,自己在这梅林中,温一壶热酒自赏也是极好的。
燕澄朝下意识地想来牵她,被她用眼神警告了。
他们如今对外皆是男子装扮,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燕澄朝只得悻悻作罢,心里想着出来时怎没想到这茬,还不如在家窝着呢。
入口处,已有侍卫在等候。
见燕澄朝出示请帖后,便将人放了进去,只是瞧见他身后的李嗣音稍稍拦了一下。燕澄朝侧眸,“他是我带来的友人,放行便是,张侍郎那边我会去说。”
侍卫这才放行,讪笑着让李嗣音进去。
两人并肩而行,踏入梅林。
侍郎府的小厮在前面带路。
走了小半晌,一座四面围着半挂棉帘的亭子出现在两人眼前,亭中,围坐着四个年龄不一的人正在温酒闲谈。
燕澄朝稍稍蹙眉,在他眼中,只能看见半拉帘子遮不住的四角亭处处漏风,纵使烧着银炭,温着热酒吃食,也抵挡不住四面灌涌的寒风。
无怪乎那坐在亭中的人不停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