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真没商量?”
吴医生冷哼,“晚了,没得商量。”
“既然这样,那就好好把你伤我的账算一算。”
她自信松弛地盈盈一笑,举起电话准备拨号码,“今天谁也别想走,我马上打电话叫律师。”
他们有点被唬住了,没想到眼前这女人会忽然展现出一种文质彬彬的江湖气,类似于有文化的女匪。心底不禁浮起疑虑,看起来很有底气,难道真有背景?但还是撑住一口气,不肯轻易服输。
“你找啊,律师费都够你喝一壶。”
“不劳你操心,我们家养着个律师团队。”
他们都是在社会浸淫多年的油子,深谙潜规则,很会看人下菜碟,欺软怕硬的同时,也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免暗自揣摩,难道真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那没必要惹一身骚,把她劝走,再跟小不点算账。
吴医生做完心理建设,放缓语气,用格外开恩的态度说:“美女,我们跟你无冤无仇,那玻璃瓶也不是朝着你去的。我这里跟你道个歉,你可以走了,我们只找她算账。”
她好整以暇地翘起二郎腿,轻笑:“我哪儿也不去,今天我被打这事儿,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奚涓对恶人向来没有道德压力,装腔作势,信手捏来。今天终于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仗势欺人。
旧爱新欢修罗场
奚涓一通电话把修泉叫来了。
虽然让他来处理民事纠纷实在屈才,但他在电话那头一听原委,没再问其他的,得到地址,让她稍等片刻。
他赶来的速度堪比出警,甚至在来的途中,还抽空让她把那两人的信息告诉他。
她正好有他们的名片,一并发了过去。
他走进派出所,目空一切的神情,冷漠又厌倦。当看见她时,愣了愣,携着一丝怒气,径直朝她走过去。
她站起来,有些恍惚,仿佛回到学生时代。那天在校门口,他也是这么走过来拦住她的去路,斥责她不自爱。
脸上出现怔忡的神色,以为自己又闯祸了,转念回到此刻此地,她明明是受害者。
他走到跟前,她不由自主地委屈起来,差点要像小时候一样,撒着娇告御状。
从前一旦有调皮的小男生捉虫子吓她,她便一脸惊慌地逃去找他。躲在他背后,委屈巴巴地哭诉,有人欺负我!他总是会将她护在身后,严厉喝退那些傻不愣登的臭屁小孩儿。
他没说话,将她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见她头发乱了,体恤衫也被撕出一个口子,雪白的皮肤上呈着一大片淤紫绀青。眼神猝然结冰,问她谁干的。
今时不同往日,她哪里还会哭诉撒娇,平息了一下过于感性的情绪,说:“修律师,你说该怎么处理吧。”
修律师拿出专业范儿,不紧不慢地说:“放心吧,奚小姐,一会儿带你去我熟悉的医生那里做伤情鉴定。但凡骨头有一点裂缝,就按故意伤人罪起诉。”
吴医生霍然起身,急得结巴:“你你你谁啊,别随便找人冒充律师”
他打断他,“我是不是律师,你随便都能查到。所以你是不是医生,我也能查到。刚才我助理已经上卫健委官网查了,你叫吴志杰是吧,还有旁边这位李力,你们两根本没有医师资格证,竟然敢擅自上手术台。还违背妇女意志灌酒,性骚扰不成殴打妇女,都有监控呢。我们不仅上法院起诉,还要去妇联告一状。”
吴志杰急黄了一张脸,抖着手指,龇着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前这人气势十足,一点不露怯,竟还在这么短时间内,调查了他,自然是深信不疑了。
而李力倍感冤枉,自己啥事没做,眼看着就要被连累了。本来也不是多大个事,他一没打人,二没被人打,很怕接下来他们揪着不放,影响他的工作和生活。他想了一圈,便拉着吴志杰开始安抚。
两个人抱头嘁嘁喳喳商量起来。
奚涓大声密谋:“本来是想按民警的意思,私下和解,赔点钱就算了,非要我朋友赔十万。”
修泉立刻配合: “嗯,这事互不相干,你先要好自己的赔偿,不仅要钱,也要他们付刑事责任。非法行医,性骚扰殴打妇女,哪一桩都够他受的。”
急得李力出来做白脸,说吴医生喝多了,酒精作用,以致于冲撞了奚小姐。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私下调解,按伤情鉴定赔偿。这里就老吴伤得最重,他都不计较了。
修泉说:“现在晚了,你们不仅得赔,还得付刑事责任。”
奚涓拉了拉他的袖子,他低下头让她耳语,“算了,就这样,我没闲工夫跟他们耗。”
说完看向许俏,问她行不行。
许俏酒醒了大半,满脸疲惫,深知这次事故拖累了奚涓,也深知是奚涓替她出头,感激的同时也很愧疚,点点头说,都听你的。
四个人跟民警说明情况,当场签了调解书,按医疗费赔偿。民警乐得省去调解的功夫,签完就让他们走了。
等走出派出所,已经凌晨一点多。吴志杰憋着一腔窝囊气,一路上嘟嘟哝哝。等走到停车场,看到修泉带两个女孩走到一辆宾利添越前,又换了副心思。
这么年轻的律师,已经开上豪车,那只能是投了个好胎,家庭资本雄厚。
他们拿豪车名表作为识人的工具,两双势利眼,一对欲望心,吴志杰感觉自己亏就亏在还手了,要不也让有钱人出出血。
李力拉住吴志杰说,等等,既然和解了,我去跟他打声招呼,不打不相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