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转入前院,却见萧鸣涧身后跟着的,不止出门时的愉放一人,还多了个如柳树般婀娜的女子,正与愉放并排同行。
几人迎面碰上,愉放一瞧见云桃,连忙往旁边迈了几步,拉远了和那女子的距离。
云桃给王爷请安后,自然就问起这女子的来由。
原来,今日项将军府上设宴,还请了秀娇楼内出名的几位头牌来歌舞几曲。
院内宾客觥筹交错,欢声阵阵。
这笙歌余音绕梁,美人舞姿千娇百媚,再配上将军府的好酒,一时就有人痴醉起来。
萧鸣涧知今日在座,多是城内心性放荡的世家子弟,知晓宾客名单时,他原不想赴宴,奈何皇兄政事繁忙便托他来撑个场子,不得已才收了这请帖。
好在这小项将军为人性情,又同是军中之人,二人今日第一次碰面,却一见如故,止不住地谈天说地起来。
二人仍未尽兴时,却见天色将晚,宾客也散去得只剩零散几个,萧鸣涧便作别。
小项将军欲送他出府,但一时被几个大臣拉着说是要好好聊聊,他们便在院子内道别后奔了各自的路去。
萧鸣涧鲜少到皇都内的哪个官宦人家,恐迷路,不过项老将军倒体贴,派了个丫头给他们引路。
丫头带他们到了将军府后门外的马厩,又指了王爷府的方向,就往府内回了。
暮色渐浓,萧鸣涧来了困意,和愉放上马正准备回王爷府时,却听附近一巷子里传来呼救声。
二人放下手中的马鞭,又下了马。
萧鸣涧才刚听出声音的来向欲过去看看情况时,只听得沉重几声脚步后,左边巷子迎面就拐出来个衣裳被扯得有些破烂的女子。
她疯了似的东张西望,见到了萧鸣涧,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向他飞奔,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跟前,不停地磕头喊救命。
萧鸣涧拉她也不是不拉也不是,只好劝她起来,她却不肯,只说有一个陌生男子醉了酒,直逼她行不轨之事。
闻此言,萧鸣涧抬头,的确瞧见她身后,拖着摇晃的步子走出来的男人脸上醉意明显,腰带和衣裳都松垮地挂在身上。
是哪个大臣家的不知道第几个儿子。
今日来敬酒时便觉他一脸色相,不是好人,如今看来,还真是不出乎意料。
萧鸣涧实在想不起来这位今日凑到自己眼前报过家门的禽兽的名字,正思量着言词时,对方先开了口。
“禁北王殿下,可莫要扰了本公子的兴致啊。”
禁北王当着他面将自己的眼睛翻了一翻,心下直骂这些所谓世家公子表面衣冠楚楚,结果喝了点酒就显出自己骨子里的卑劣来。
可他说出的话倒转了几个弯,变得委婉起来:“这位公子,你莫不是吃醉了,天又暗,认错了人,这位姑娘和你好似不相识。”
“不相识?又如何?本公子给她几两银子的事儿,何苦在这哭天抢地。”
地下跪卧着的姑娘颤抖,拉着萧鸣涧的衣角不松手,却回头对那男人呵斥了一句:“我不是什么青楼女子,就算你拿千金百两,我也不可能屈服于你!”
说罢,她又将头碰到地上,直求这位王爷救命。
萧鸣涧依旧劝她不起,就怒声对那男人道:“这位公子怕是娇生惯养起来的,本王今日须得教教你,这世上事物千万种,许多皆是你拿银子砸也砸不出来的。”
他对愉放使了个眼神,愉放会意走上前,逼近了那个男人。
他继续说道:“譬如,有一些打,就算你拿所有身家来抵,也是要挨的。”
萧鸣涧话音刚落,愉放就一拳将男人打倒在地,而后,落在男人身上的拳头不停,不过几句话功夫就把他打得连连喊爹喊娘。
萧鸣涧却没管他,只是蹲下身,道了句“姑娘,失礼了”便把女子扶起,又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了递给她。
女子接过后,他喊停了愉放,走到滚在地上的男人跟前,踹了一脚后,开口道:“你且记住今晚的事儿,你轻薄良家妇女,被禁北王身旁侍卫路见不平,揍了一顿,将女子救下。若是你不服,任你去你爹那还是去朝廷闹,本王都不惧。”
男人胸腔有团火在烧,奈何实在无法动禁北王,只好在地上趴着连连称不敢。
萧鸣涧斜眼瞪他,骂道:“快滚。”
男人在地上爬了又爬,摔了又摔,出了数十步的路才终于得以重新站起,一溜烟跑了。
这边女子见男人离远去,才彻底松了口气,对萧鸣涧道谢。
萧鸣涧问道:“姑娘可有去处?”
“回王爷,民女并无去处。”
这场景,萧鸣涧总觉有些熟悉,但他没过多考究,而是很快地说:“那姑娘若不嫌弃,便随我们回王爷府吧。有事,我们路上说。”
女子说了几句托词,就跟上了萧鸣涧二人。
路上,三人二马,萧鸣涧走得时急时缓,和女子的交谈中得知她名唤秋烟烟,是城外村里人,因着家里揭不开锅了,父亲才强扭着她到城内,欲将她卖与秀娇楼,她趁人不注意逃出,却迷了路,忽然就被那男人拖了走,才有了这档子事。
“秋姑娘在府上小住,云桃,劳你去给她收拾间厢房出来。愉放,打盆热水,到本王卧房来。秋姑娘,你跟着云丫头去吧。迟姑娘,天寒又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云桃几个知晓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后,萧鸣涧极快地就吩咐了一番话,自己往卧房大步流星去了。
合上房门,他立马就窜进了被裘里,抱着自己的身子,抖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