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昭夫人的眉头开始蹙起时,苏瑾眼疾手快地将银针抽出,随后抬头望着她。
她的眼里有惊讶,有担忧。
楚云琛读出了她的担忧,放在膝上的手不知何时攥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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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夫人却是在短暂的惊讶后便坦然了,“丫头,莫要害怕。子澈,瞧我把苏姑娘吓着啦。”
苏瑾摇摇头,“没有害怕。夫人这样温柔的人,奴不会害怕。”
昭夫人并未纠结自己的病,楚云琛陪着她说了会话,她反而宽慰起楚云琛来。苏瑾又同寻芳交代了些禁忌,便跨过长长的回廊,随着楚云琛去了书房。
楚云琛端坐在梨花木的书桌后,书桌旁的博古架上有序地摆放着古玩和字画。
“我母妃的身体,如何?”
苏瑾垂下眸子,“夫人这样的情况多久了?”
楚云琛沉声道:“已近七年了。”
从七年前的那一场宫变开始,昭夫人几乎再也没有一个夜晚可以安心阖眼。
苏瑾心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若非她是摆弄毒药的好手,谁会想到这一层?
“我怀疑,在七年前,甚至更早,夫人的常用之物里就被人动了手脚,下毒之人用药抑制夫人的脉象和面色,寻常医者只能察觉其脉象虽虚但平稳,面容虽憔悴但无病气,这样自然看不出异常来。”
“这种药对人百害而无一利,长此以往,便会内里越枯竭,而外表几无变化,最终心竭而亡。”
说这话时,苏瑾的声音微微地打了个颤,并非是害怕,而是想到了一些让她情绪翻涌的旧事,她浑身的血液都燥热起来。
“心竭而亡”
楚云琛听闻苏瑾的话,缓缓抬起头来,眸中笼罩着沉沉的郁色,整个人的面容在古朴的明玩古画中显得更为冷峭。
只听啪的一声,楚云琛手中的笔,断了。
而他那双修长有力的手,那双弯弓搭箭的手,此刻青筋暴起。
他深深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郁色淡了些,“这种毒,可以通过什么途径进入体内?”
“很多。除了最常见的将其掺在饮食里之外,若把制作此毒的草药碾碎研磨,放在香囊中,久而久之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还有,如果身体上有伤口,毒物也会顺着伤口进入体内。”
这一点楚云琛应该不陌生,两军交战,兵器上掺毒太常见了。
“这种毒,和你用在三哥身上的毒,是否有异曲同工之妙?”
苏瑾的眼皮一跳。
楚云琛站了起来,此时的他已经恢复清明,但周身依然笼罩着寒气。
“看来我猜对了。”
他说着,缓缓逼近她,苏瑾一动不动死死地看着逐渐走近的楚云琛,直到他站在苏瑾面前一个极其微妙的位置——少一步看不清苏瑾,多一步苏瑾会抗拒,就站在离她的防线最近的地方,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苏瑾垂下眼眸。
“是。”
“本王听吴老先生说,你有一个师父。”
苏瑾心中一紧,抬起头来,“我师父早已仙逝了。”
说罢,苏瑾在心里默默地给师父磕了个头,她这也是话赶话,师父她老人家可千万别怪她。
楚云琛一愣,哭笑不得,“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本王只是想知道,想要制出这样的毒药,需要用多长时间?吴老先生说,你于医学方面有天分,且必定师从医学大家,但本王不相信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吴老先生是这么评价她的?苏瑾不可置否。
她遇见师父时,一个满身泥泞,一个浑身血污。
对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想跟着我学医吗?我看你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犹如在混沌的世界里被师父劈开一道天光,苏瑾不知道自己在这座吃人的宫殿里还能活几年,但苏瑾知道,如果她再不做点什么,她总有一天会死在这里,腐朽衰败,就和她的母妃一样。
苏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学医的好苗子,但师父说,她是自己见过的人里面,学得最快的一个。别人花三个月能学完的知识,苏瑾可以不吃饭不睡觉用一个月就将其融会贯通。
别人不学医可以做别的事,苏瑾不学医,就只会琢磨怎么死能好看点。
师父说她舍不得苏瑾死,所以——她要尽情地压榨她,把苏瑾脑子里最后一点缝隙用医学知识塞满。
不过,苏瑾想,她最后还是舍得的。
苏瑾收回思绪,淡淡道:“对方用毒手法老练地道,最少也要十年——且我怀疑,这十年里,他一定将这药在其他人身上试验过,才会将剂量控制得分毫不差。”
十年。
楚云琛微微眯起眼睛,“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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