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可村里有句老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esp;&esp;仝姝心里也有些打鼓,又怕丢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上。
&esp;&esp;于是她一把攥住万里的校服领子,蓝色领口被扯得变形。
&esp;&esp;“松开。”&esp;万里面无波澜,眸子深了深,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冷冽。
&esp;&esp;“我要是不呢?”&esp;仝姝手上再一用劲,万里整个人被拽着往前移动了一下。
&esp;&esp;两个人离得很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鼻腔呼出的热气。
&esp;&esp;她又拽了拽,发现有点不对劲,视线往下扫了一眼,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少年正坐在轮椅上。
&esp;&esp;“原来是个瘸子。”&esp;仝姝忽然松开手,眉眼也轻快了些,一副懒得跟他计较的样子。
&esp;&esp;万里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了,薄唇抿得没了血色。
&esp;&esp;“你叫什么名字?”
&esp;&esp;她拖着椅子主动往万里跟前凑了凑,语气缓和了不少。
&esp;&esp;仝姝从小在村里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仝海波是独生子,老两口就她一个孙女,对她自然是好。她奶奶也是常年坐轮椅。褥疮,肌肉萎缩,关节疼,整宿疼得睡不着,在她小学毕业那年得癌症死了,后来就再没人对她好过。
&esp;&esp;万里扭过头看着窗外,丝毫没有要搭腔的意思。
&esp;&esp;仝姝也不着急,后腰往椅背上一靠,索性翘起二郎腿在他跟前坐着,一副“看咱俩谁能耗过谁”的架势。
&esp;&esp;他最终还是没犟过仝姝,从小到大学到的良好教养没有告诉他应该怎么应付无赖。
&esp;&esp;十分钟后。
&esp;&esp;“万里。”
&esp;&esp;两个字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esp;&esp;“三峡千山暗,终南万里春。是这个万里吧。”
&esp;&esp;“巫峡”
&esp;&esp;万里忍不住纠正。
&esp;&esp;仝姝夸张又敷衍地点了点头,本就成了一坨鸡窝的黄毛经过这么一甩显得更凌乱了些,估计也没听进去他说什么。
&esp;&esp;“咱俩换换,以后你坐外面,这样进出方便。”&esp;仝姝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桌子。
&esp;&esp;“嗯。”
&esp;&esp;他刚做完截肢手术,恢复期还不方便穿戴假肢,目前只能坐轮椅。
&esp;&esp;听班主任说这个他这个同桌的入学成绩是全年级最高的
&esp;&esp;女生一头短发,发根处长出一截黑色,其余的地方黄得晃眼。
&esp;&esp;发尾边缘处参差不齐,看样子是自己剪的。
&esp;&esp;个子高,脸却很小,窄窄的一张。五官锋利深邃,眼下有淡淡的雀斑,看着不像汉族人。刚睡醒,眼皮有些肿,侧脸还印着两道鲜红的压痕。
&esp;&esp;班主任估计也心虚,只说句她入学成绩高,其他的一个字没提,承诺等过几个月可以不用坐轮椅了再给他换位置。
&esp;&esp;不过他倒挺喜欢这样的人,外强中干,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相处不用费心思。
&esp;&esp;大概是察觉到了他探寻的目光,仝姝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他的视线,随口问了一句。
&esp;&esp;“你的口音听着不像本地的。”
&esp;&esp;“以前在南方上学。”
&esp;&esp;仝姝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点点头。
&esp;&esp;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出过q市,提到南方她就自动联想起网络图片里见过的江南水乡。黑瓦白墙,冷冷清清,倒是像他这副样子。
&esp;&esp;换好位置,万里的手已经放在了两个轮子上
&esp;&esp;仝姝两节课在外面挡着,他连个上厕所的机会都没有,“可以让一下吗,我想出去。”
&esp;&esp;仝姝侧身让开。
&esp;&esp;万里刚做完手术不久,轮椅用得还不熟练,用力推了半天才刚刚到教室门口。
&esp;&esp;“你要去哪?”仝姝从后面追上来,轮椅靠背的把手已经被她握在手里。
&esp;&esp;“你放开我!”&esp;万里一张俊脸早就憋得通红,这下是真的急了,回头大声道。
&esp;&esp;仝姝忽然明白过来。